第12章 星源微粒

梦中的实验室像是公司里的实验室和家里的实验室的结合场景，他正在观察长生小鼠的状况，菲力克斯从红木门外进来，他穿着在家里的实验室的白褂，棕红的头发有些凌乱，睡眼惺忪。

“我做了一个梦。”菲力克斯揉着眼睛说，“跟以往的梦不太一样。”

“什么梦？”他眼睛仍然盯着笼中的小鼠。

“我梦到我破解了长生药的副作用。”

“那你是怎么破解的？”陈俞一听，立即回过头问。

菲力克斯却没有说话了，他径直走到笼架前观察起小鼠。陈俞把目光移回笼架上，发现刚才还活泼乱跳的小鼠一转眼就瘦骨嶙峋地蜷缩在角落里，刚才还溜溜转的小眼睛全变成一个个干涸的小洞。

笼内散发着暮气沉沉的气息。

“它们为什么全变得这么老了？”菲力克斯喊起来，“安古洛博士，唐娜莉博士！”

安古洛和唐娜莉立即出现了，两人推着小车，小车上层摆着一排注射器。下层摆满了一具具干枯如壳的小鼠尸体。

“我们在清理到了期限的小鼠。”唐娜莉说。

“你们忘了给小鼠续药吗？”菲力克斯说。

“我们刚刚续了药。”安古洛说，他黑色脸上浮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

“一定是你们拿错了药，导致这些小鼠这么快老死了。”菲力克斯突然大步走过去，抓起一个注射器，看了一眼后斥问道，“为什么是空的！”

“用完了。”安古洛继续说，“这是显然易见的啊，它们已经度过了被延长了两三倍的壮年期，无可避免地进入绝望的老年，而我们的药无法做到返老还童，只能让他们在快速衰老中遗忘过往，遗忘吞咽，甚至于呼吸，最后沦为一团皱巴巴的瘤球。按理，在它们进入老年后就应该安乐，但公司为了省安乐费就让放任它们衰竭至死。”

“滚出去！”菲力克斯吼道。

安古洛抱着一个装满鼠尸的箱子朝着玻璃大门走去。

“这些小鼠都是今天死的吗？”陈俞蹲下身，看着下层干枯如壳的鼠尸问。

“是的。”唐娜莉回答。

“法恩博士，你刚才说你梦到了解决副作用的办法，是什么？”

然后梦境就变成了他和菲力克在家里地下室的实验室。菲力克斯用电子钻头将一块陨石钻出了一个洞。他抓起石头，将洞口朝下，竟倒出了一缕缕星星。

银色的星星闪闪发光，很快铺满了培养皿，整个培养皿变得银光溢溢，仿佛满月。菲尼克斯这时将一只鼠尸放进了圆月里，然后往圆月里加满了长生液。

“这就是你的办法？”陈俞看着躺在月亮里，被星星覆盖的鼠尸问。

“这是我梦中的大脑的方法。”

“这方法真够……童话的。”陈俞扬着眉说，“也挺浪漫的。”

“期待着我们进入下一阶段的实验吧，在猴子身上做实验，接着我们就能招募受试者了……”

在菲力克斯喃喃的话语中他醒了过来。小鼠尸体沉浸在“月亮”里被星星覆盖的画面在脑中挥之不去。

起床后，他想起最近物理和天文界的大发现：在某块陨石中发现了一种神奇物质，他们把它命名为星源微粒。星源微粒在高倍显微镜下，在深邃的背景下，就像夜空中散发着光芒的星辰。

当时，他坐在办公室里，久久凝视着手机上的放大图。觉得它不仅像星辰，还像加了荧光剂，飘浮在微观世界里的一个个微小的分子。他盯着图片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唐娜莉博士进来，将一份实验数据放在他床上。

平安日早餐后，他就跟菲尼克斯说了他的梦。

“一定是那天我盯着那个图片导致了今天早上的梦。不知怎的，我觉得那些微粒就像细胞体内的分子。”

“我也看了那图，那些小东西确实挺美的。不过我没有想到它像分子。”

“不，我不是想到，我是突然间感觉。就像那些‘星星’是生命在一个星球上最后的遗存。”陈俞突然灵光一闪，同时心中涌起一丝黯然，“那块陨石可能来自于一颗毁灭的生命星球。”

菲力克斯没有说话，他扭过头去，看着窗外飘落的雪。由于他们在三楼，因此看到的也只是街对面的建筑。但菲力克斯看得很专注，视线随着纷飞的雪花移动。如果没有雪，他的视线就会在建筑的窗户上，屋顶上移来移去。

陈俞正要走时，突然听到菲力克斯说：“我们去找教授们弄块含有星源微粒的陨石回来。今年实验室的小鼠老死了二十多批，圣诞节后就试一下天外来客。”

“你是怎么感觉那些微粒像生命分子的？”听完陈俞的讲述，泰勒问。

“我不知道。”陈俞想了想说，“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天赋吧。当你能感知到别人感知不到的那就是天赋。”

泰勒笑了。“你还真不谦逊。”

陈俞没有说话。

泰勒问：“然后你们去找了哪个教授？”

“拜拉席恩教授。我们在他的实验室里看到了那些含有星源微粒的陨石。”

忽然，陈俞想起了什么，问：“是拜拉席恩教授确认SS物质是星源微粒吗？”

“你被我局控制的第二天，拜拉席恩教授就联系了我们。他是看到有关出逃小鼠的报道后联系我们的。他说怀疑那些小鼠注入了星源微粒，并且跟我们讲了四个月前你和法恩博士拜访他的事。

然后他表示愿意帮助我们确认那个物质。生物分子学家们用了三天的时间才从你们的长生蛋白药里找到那个疑似SS的物质，并交由拜拉席恩教授确认。”

泰勒接着说：“我听说在审讯室里，你和菲力克斯·法恩都对拜访拜拉席恩教授的实验室的事声称只是出于对新发现的好奇，对SS是星源物质这一事实讳莫如深。你们是认定我们是检测不出来吗？”

陈俞沉默不言。

泰勒瞪着陈俞。“说说你们是怎么拜访拜拉席恩教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