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正统异端魔法

妖怪之事暂且不论,这约翰的叙述中,还有一点令海索不可忽视。

“各大佣兵团都接了活?战事将近?”

海索之前是听说过有农民暴乱,不过不在巴伐利亚境内,他以为离自己远着。

到如今却发现,这些封建领主、城市领袖、教会神父竟争相开始招募军队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要打到他白湖来怎么办?他一个小神父没兵没粮根本扛不住啊!

约翰对帝国政局不甚了解,他也就能把自己听到的部分复述了一遍。

“好像是几个公爵、几个城市和几个主教在一个什么施瓦本同盟里。”

“某些地方有些零星的动乱,然后他们募兵干嘛干嘛来着……”

“哦,是这样呀……”

海索又吃了文化的亏。

他对欧洲历史不甚熟悉,对宗教改革更是一窍不通。这些东西根本没听说过,更莫谈能有什么超前的认识了。

不过,既然是多事之秋,还是得想办法武装自己。上次的阴兵全折在林子里了,海索是一直没机会去“维修”。

他本来还以为以后能和平一些,不用搞阴兵这种损阴德的事。

然而活人太贵雇不起,真出了事,还是得靠自己。反正他海索都做了许多缺德事了,也不差这一件。

“约翰,我先前是叫你派人将那些遗体就地埋在林中了吧?”

那林中空地本就是坟冢,埋在那也算合理。

“是的,神父。”

“那就好,去通知他们吧,今晚‘拂晓学会’在村郊据点集会……”

“……”

“轻点,轻点,人家是贵人,经得起你们这般折腾嘛……”

太阳落了山,海索几位教徒偷摸着去林中抬来了那位“最初之作”——海索最开始召唤成功的“行者”。

它也是目前最完整的。

不得不说,大晚上做这事是真渗人。黄昏忙到午夜,才把它抬了过来。

海索自己当然没上阵。

他端着黑不隆咚的守夜汤,拎着湘西产的小编钟在旁边“护法”。

“快点,抓紧时间。”

海索站着说话不腰疼。

“今夜,爱因希德大师还要传授关于启明的技艺,你们有的学呢!”

安、史、巴、阿四人累得气喘吁吁,虽然换了个木棺,但也莫名的重,这路也不短,确实走得艰难。

到了桥墩底下的石屋中,海索开始施行“金枝术法”了。

这是关于“月”、“钟”与“雾”的技艺。

“口中放置种子,因为已逝之人常在林中徘徊。”

“药汤涂抹额头,因为这是灵明曾经存在的地方。”

“你们必唤醒自己悲痛的记忆,因为这是逝者仅剩的情感。你们必重拾自己安宁的记忆,因为如此才能使逝者也得安宁。”

这是《论疫病之秘》中的说法,海索进行了一些加工。搞了这么久的密教,他也有了一点自己的心得。

但他本人无需这些回忆,因为他知晓关于梦境神龛的奥秘。他记得无名门扉之前的那些白色影子,与他们的恸哭与哀嚎。

于是,我们倒霉的“贵人”又被拉起来了。

这时再用编钟发号施令,召唤门廊行者的仪式就算完成。

话说,之前肯尼夫妇也被海索施法“下了降头”,有机会也把他们用上。

“奥科里多大师……”

隐士来得真巧。

“我已备齐仪式所需,可以施行术法。”

“如此甚好,走着……”

海索整这大活之前,先把阴兵拉了起来,其目的在于防身。因为他不能排除其他密教组织渗透入村的可能。

听隐士之介绍,他们将用什么“蒙汜典仪”唤来什么“煜熠”。这两词海索是一个都没听懂。

但他知道,密教中人肯定不可能对如此大规模的仪式视若无睹。万一某位密教同行趁机偷袭,他招的这阴兵还能挡上一挡。

再者,海索也不能排除人群中还有如同贝克尔一般追奉“闭封”的信徒。海索这肉体凡胎的,被什么刀棍来一下,估计也能升天。

这么一考虑,阴兵真是太重要了!

念及于此,海索便给行者披了个灰袍,领着它往那白湖桥头去了。

今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这,就看海索这位老神父如何击退邪灵。

专业的仪式还得专家来办,海索主要负责把“密教仪式”包装成“教会圣仪”。

见神父已至,事务官约翰高声呼喊,令全场肃静。摇曳的火光打在海索及其仆从身上,竟有些庄严之感。

从灯火中穿过,海索往桥头上一站,双臂摊开,高声念道:“‘就是那独一不朽的、住在凡人不可接近的光里,是凡人未曾得见、不可得见的,要将祂显明出来!’”

“‘但愿尊贵和永恒的权柄都归给祂。阿门!’”

“但愿祂用尊贵和永恒的权柄搭救我们。阿门!”

他一招手,隐士或者说爱因希德女士就持着一把七灯烛台上来。圣所的修士修女出七位,捧着七面银镜,以及七种器具。

弗兰克握着一根权杖,镶有黄金与琥珀,另有金色冠冕赐予他。

埃里希举着一秤天平,有白银与水晶装饰它。

伯纳德端着一只泥盆,有玫瑰与百合点缀它。

杰奎琳捏着一具铜杯,有酒水盛满它。

玛丽安拿着一段门楣,有圣水浸湿它。

克拉拉持着一截树苗,冠朝下,根朝上。

伊珐特罗围着一圈蛇皮,首对尾,尾接首。

她念动祝辞,海索在上头听得不完全,但还是识出了部分。她正在说英语。

“We call upon the Twilght……(吾等拜请暮光……)”

“……bless us with glorious light.(……以荣光保佑我们。)”

“……not warm…no mercy……(……并不温暖…并无仁慈……)”

“……but this is the excepton.(……但这是例外。)”

海索并不知晓隐士为何以英语念动祝辞,但他突然想起“钟曦之瞳”的马仔皆说英语。

难道这位理法是英格兰出身?拜请其力量还得用特定的语言祷告才行?

更诡异的是,她这英语怎么说得跟现代英语一样?十六世纪的人说现代英语,这合理吗?

无论如何,隐士就在这边念着,她持着的七灯烛台明显光耀了许多。

她逐个吹灭烛台上的火焰,每吹灭一簇就将一件器具丢入湖中,而后湖面上空就形成一圈光晕。

那光晕明亮无比,地上众人——农奴、自由民、买办、乡绅以及教士以之为奇迹。

每灭一簇火,每失一件物,就再升一圈光晕,凡人就俯首叩拜,直到六灯已灭,一灯独存。

隐士将那仅余一灯的烛台置于早已搭好的祭台上。于此,仪式就告成。

这一套流程把海索看得目瞪口呆。

可以吐槽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他已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了。

但现在的白湖确实被那六圈光晕照得晓如白昼,原本那水面上淡淡的一层雾也不见踪影。

有“光”的地方没有“雾”。

待到隐士一个眼神示意海索时,他赶忙道:“诸位,天主与人子已将他们的光送到人间来……”

“而……”

海索突然卡了壳。

隐士只与他简单描述了中间流程,却没提最后该怎么收场啊!

他立马向隐士投去求助的目光,而后者指了指海索身前祭台上独留的一簇孤火。

“……而他们的光芒寄宿在地上的火中,有此火焰,必教那邪灵不可作祟!”

还好,最后还是把胡话给扯完了。

天明之时,光晕黯淡,众人才归家,海索也才得了休息的空子。

他将隐士叫到圣所,与之私下交流:“这‘蒙汜典仪’我倒是记不太清了,岁月在侵蚀我的记忆。”

“隐士,你不妨与我讲讲这仪式。”

“岁月侵蚀您的记忆?”

“的确,‘七者已逝,而仅一者留存’,我只记得这么多了。”

海索现在不能说是一窍不通了,这些隐喻他还能看出一点来。

而隐士则在心中念道:“这不是说得完全无误嘛……”

这位大佬又来装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