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正在为日后交税的问题担忧。
这黄师爷便递来了话头。
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但基于对黄师爷的了解,陆离压住了性子,没有搭话。
“小哥,你要晓得,在外城落户籍,是根据不同职业收税的。”
“我帮你落户籍的时候,可是挑了个税收最少的填上去的。”
“即便是最少的,你这一家四口人,一个月也得一两银子打底啊。”
黄师爷此话一出,陆离心中一抽。
他想过税金的问题,却没想过会那么高。
每个月雷打不动要交出去一两银子。
二宝虽然是武馆的真传,虽能减少一部分家中开支。
但他同二宝两人毕竟是习武的。
平日里的伙食,陆离是绝对不会克扣的。
如此一来,一月下来,一家子起码要支出十一二两的银子。
即便陆离和张全还有余钱,那也顶不住多久的。
见陆离沉默,黄师爷继续说道。
“你是习武之人,自然志在武举。”
“即便你们今年就应试,那也是在年底了。”
“这一整年的开支,到时再加上年底的报名费,只怕捉襟见肘啊。”
陆离闻言,摆了摆手,他现在需要仔细思考。
黄师爷见状也不再说话,索性站在门外当起了迎宾,也算是给足了陆离面子。
“你不会是想卖阴珠和血晶吧?”
小白的声音自陆离脑海中响起。
“想过,但却不敢,这东西价值太高,我又没有什么背景,总担心会惹出事来。”
“还好你没冲动,这阴珠和血晶之所以昂贵。”
“除去它们的奇特功效之外,便是获取的难度很大。”
“寻常武人,灭杀一百只尸鬼,能得到一两颗阴珠就不错了。”
陆离闻声,沉思了片刻,“行,先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吧。”
转过头,新房内已经坐满了来恭贺的人。
陆离走到了黄师爷身边问道。
“什么活,具体点。”
“捉刀人。”
“捉刀人?黑活我可不干。”
陆离说罢,转身便走,却被黄师爷拦了下来。
“你想什么呢?我一个衙门师爷,让你干黑活?”
“人与人之间能不能多一些信任了?”
陆离望着黄师爷的眼神,微微地摇了摇头。
“行了,长话短说。”
“这捉刀人其实是受雇于衙门的。”
“衙门内人手不多,许多城外的事情无法及时处置。”
“便会定下赏金,让捉刀人去处置。”
陆离听到了黄师爷的意思,“雇佣兵?”
“差不多,但这捉刀人可算半个官身,没人引荐,想都别想。”
“有兴趣的话,明天早上来衙门寻我。”
黄师爷说罢,当即加入到了宾客当中。
宴席上的吃喝,皆是黄师爷从中央大街的饭庄内定的。
不论是排场还是滋味,算是都给做足了。
陆离刚刚落座,便见武馆的王仁端起酒杯走了过来。
“陆兄,先前多有误解,以至于大水冲了龙王庙。”
“小弟奉家父之命特来给你赔个不是。”
陆离见状,立刻起身还了一礼,拿起自己的杯子便一饮而尽。
“你和张琳定了亲,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不用那么客气的。”
王仁闻言,面露喜色,又敬了一杯酒道。
“陆兄,家父知道你心在武举之事。”
“若是陆兄不弃,有什么关于武举问题都可来武馆询问家父。”
“此外,若是陆兄愿意,报考之时可以用开山馆的名义。”
“如此一来,也能少许多麻烦事。”
此言说罢,便见主桌之上王震看着陆离微微点头。
“好!若有疑虑,必定登门讨教。”
说话间两人又对饮了一杯,算是彻底解了仇怨。
“陆兄,小弟还有所请。”
“若是平日里陆兄有空,能否来武馆与我切磋切磋?”
“你也知道,武馆中旁的弟子,与我动手,都不会用全力的。”
此话一出,陆离面露笑意,“这有什么的。”
“我也有感,光是闭门造车,总归不能尽善尽美。”
“若有空,定去寻你,届时和二宝一起,咱们互相印证!”
王仁闻听此言,面色潮红,也不离开了,当即便与陆离同桌而坐。
一场乔迁宴,两人聊了许多各自对武学上的见解,都十分有收获。
明月高悬,宾客散尽。
张全搂着张琳,静静地坐在了院子中。
“哎,没想到我快四十的人了,竟还有出人头地的一日。”
说话间,张全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
“爹!你这话说的,陆哥和二宝哥都不是一般人,您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张琳依靠在张全的臂弯中,把头埋得很深,很深。
二宝发现气氛不太对,当即跳了出来道。
“张叔,别急,等我和陆哥中了举。”
“到时咱去内城看看!”
“我听是师父说,内城大户的宅子,比咱村子加一起都大呢!”
“到时候,您就是张员外了!”
原本抹泪的张全,被二宝这话一激,当即破涕为笑。
笑骂起了这个不着调的小子。
收拾完院子,陆离将二宝拉到门口。
“这一百两,你拿着。”
“我去棺材铺看了,外城最好的,三十两一口。”
“买了棺材,再雇些人把奶奶重新安葬了,剩下的钱,你放身上。”
二宝并没有拒绝,眼眶微红,将银子揣在了怀里。
陆离又贴到了二宝耳旁道,“阴珠可不能让旁人知道。”
“你若是要用,便让张叔去给你买了药材,再自己泡。”
“放心,陆哥,我晓得轻重的。”
交代完一切,陆离率先冲入院子,打了个招呼,便将南厢房据为己有了。
翌日清早,不等张琳父女醒来,陆离便开始运转养元诀。
在耗费了一枚阴珠的代价下。
陆离的朝练已经能运转到第五个周天了。
根据小白的说法,只要朝练能圆满练完九个周天,便可以开始尝试晚纳夕阳了。
练完养元诀,站完了破风刀的桩功,张家父女这才陆续起身。
陆离打了个招呼,提起一口气,便跃上房顶,向着衙门而去。
已经在外城转过几圈的陆离,熟门熟路。
只用了不到一刻的功夫,便从南门的住处,到了衙门口。
通禀了门口的衙役,黄师爷很快便出门相迎。
两人一边往衙门里走去,一边说道。
“这衙门呐,其实也只有门面是对应着外城的。”
“其余部分都建在内城之中。”
说着,两人穿过前厅,便见一个硕大的院子。
院落内,十数个衙役正各司其职。
透过高墙,陆离向着内城望去,远远地便见到内城中楼阁林立。
依稀见,那楼阁之上,似乎还有舞姬闪动的身姿。
“别看啦!虽是建在内城,但能真的进入内城的,也就是县太爷了。”
黄师爷拉着陆离,走到了右侧一处厅堂之内。
厅堂之中,文书案牍堆满了一地。
正中央,一块硕大的告示牌上,贴满了通缉令与各类等待揭榜的事务。
“习武之人呐,也是各有不同的。”
“有些武人自知没有进境的希望了,便会动一些歪心思。”
“比如这个。”黄师爷说着,点住了一张通缉令,“仗着自己有些本事,便拉帮结派,占山为匪了。”
“还有这个。”他手指一挪,点住了一张摸样颇为清秀的通缉令。
“练得是邪门功法,害人无数啊。”
黄师爷带着陆离在厅中转了一圈继续道。
“衙役人手有限,处理城中事务都忙不过来。”
“这类城外的事情,便会交给捉刀人处置。”
“你叫事认识我,不然可别想入衙门看榜。”
陆离闻言不解道,“不让看榜,怎么接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