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望向不断按揉太阳穴的陆离,脸上满是不解。
此刻陆离心中早就把老黄骂了一百遍。
“还好老子留了个心眼,把最大的扣下了。”
“不然就亏出血来了!”
“他娘的老黄,以后他的话看来只能信一半!”
想到此处,陆离不禁又想起方才还交了五十两黄金给那老小子。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想要出门寻仇。
李时拦下了暴怒的陆离。
陆离只得隐去镇妖图的细节,将其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你倒是个贪财的,也不怕丢了性命去。”
“那棺材山连官府都不敢多去,你倒是一口气给平了!”
李时看着陆离,顿觉骂也不是,夸也不是。
陆离摆了摆手。
“我这不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过去的就不提了,这两朵灵芝是送给您的药材。”
“我知道,近日来城内闹了热病,您苦于手中没有对症的药材。”
“眼下,这两朵灵芝虽不能解全城之苦,却也能了结您的一块心病。”
李时闻言,顿时红了眼眶,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
“您不必多言,自我入城。”
“您先是救了我的命。”
“又耗费为数不多的药材,为我锻体。”
“能遇到您,是我的福气,这些东西根本无法与您对我的知遇之恩相提并论的。”
此话一出,李时的热泪淌了下来。
他提袖抹去泪水,微微点头,“风起青萍之末,浪起微澜之间。”
“老夫也是看中你的才能才助你一助。”
“想不到你竟能涌泉相报,可见你是个有赤子之心的孩子。”
“这世道,少见,少见呐!”
陆离扶住了有些站不住脚的李时,“行了,咱一老一少就别搞得生离死别似的了。”
“除了这些,我赚得的银钱,还在城中买了房产,可以落下户籍的房产!”
“届时若张叔不愿,还请您劝说几句。”
李时闻言,眸中尽是赞许之色。
“吃水不忘挖井人,好孩子。”
“你放心,我看张全巴不得住在城中呢。”
“只是你们户籍落在了城中后,这城内的税收可不比城外啊。”
“如此担子,每月都有,你可曾想过如何解决?”
李时这一问,算是把陆离问住了。
自从离开渔村,他便再也没想过税收的问题。
“走一步看一步吧,先在外城有个家,其余的再想办法!”
陆离说罢,李时也只得微微点头。
收起了阴灵芝,陆离又将剩余的金元宝交给了李时。
“有劳您给我把那些欠的债都还上。”
“剩余的您再拿上些,算是我的食宿了。”
李时知道陆离的性子,并没有驳了他的好意,收下金元宝,便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饭菜。
夜幕降临,身为医师的李时,竟罕见的抱出了一坛药酒。
一老一少,各自倒了一杯,浓郁的酒香当即盖过了菜肴的香味。
“这还是我那儿子年幼时泡下的。”
“只可惜他喝不到了。”
李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看着陆离好奇的眼神,他也打开了话匣。
“他比你大个十几岁。”
“同你一样,有些天赋,自幼便喜欢习武。”
“那时我还在内城行医,他有幸被道门中人看中,入了道。”
“为你锻体的法子,便是根据他告诉我的法子改的。”
说罢,李时自饮自酌,又喝了两杯。
“后来呢?”
“后来,他学了本身,不愿长留山上,便自己下山抵御妖魔,死在了外边。”
说到此处,李时不禁流下两行清泪。
他手中摩挲着一块阴阳鱼玉佩,眼神尽是感伤。
“他死了,我便来了外城行医。”
陆离见他如此悲伤,便不再多问。
扶起已经酒醉的李时,陆离将搀回了房中安歇。
收拾完残羹剩饭,陆离见时间还早,便在院中练起了破风刀。
两日后。
张全、张琳、二宝在陆离的引路下来到了众人的新屋前。
老黄则是早就在新屋前等候着了。
陆离抬眼看去,这新房面前不仅披红戴绿,还高挂了一块镌写着张宅的匾额。
原本有些不情不愿的张全见此,立刻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一次不够,又揉了一次。
当他确信眼前所见是真实的后,当即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爹!”
张琳见状,立刻想要将他搀扶起来。
只是这个平日里硬气的汉子,此刻却如烂泥一般。
“老张!坐地上干啥!快进屋看看!”
“哦!对对对!看看,得看的……”
经由老黄的提醒,张全这才站了起来,拉着张琳和二宝入屋而去。
老黄见此,走到了陆离身边轻声道。
“放心吧,屋里屋外我都派人打扫了一遍。”
“邻里街坊也通知了。”
“一应用具我都给你备齐了,还给你交了三个月的税。”
陆离闻听此言,昨日的怒火顿时消了一大半,面露喜色,与他一起进屋观瞧。
此刻的张全已经忙活开了。
一会指着院子的空地,规划着种些什么。
一会指着两侧的厢房安排着房间。
他见陆离进来,立刻哽咽的拉住了陆离的手。
陆离见他久久难言,率先开口道,“咱都是一个村。”
“一个村,也就剩我们几个了。”
“张叔,你把我们从荒村里带出来,给大家找了出路。”
“于情于理,我们孝敬你是应该的。”
陆离说罢,二宝笑道,“叔!就是!这房子可有我孝敬你的一份!”
“好!好!叔知道,你们都是有出息的!”
“小陆啊,你办了件叔心里头的大事啊!”
张全说着将陆离拉到了一旁继续道,“小陆,原本呢,叔应该把琳儿许给你的。”
陆离正要摆手,张全打断了他,“是应该这样的。”
“但是,王震师父前两日便替王仁提了亲。”
“所以叔就想着问问你,怎么看的。”
“说到底啊,咱才是一家人不是?”
陆离听张全说完,这才松了一口气。
此刻的陆离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提出反对意见,张全会立刻答应。
但陆离对张琳并没有男女之情,更多的是一种兄妹情。
“张叔,这还有啥可说的呢?”
“只要张琳同意,王家还能亏待了她?”
“就算亏待了,她还有我和二宝两个哥哥呢!”
此话一出,二宝当即看向张琳道,“我说吧,陆哥可不是小心眼的人,指定同意!”
张琳闻言,白皙的脸上泛起一抹娇红,那盈盈笑意,怎么藏也藏不住。
正当众人激动时,李时带着家中需要常备的药材走了进来。
“张老弟,恭喜啊!”
不等张全回礼,王震也领着王仁,及一众武馆弟子登门拜访。
陆离见张全应付不过来,立刻出门迎接。
迎完了开山武馆的弟子,一众街坊又抱着鸡蛋、红糖、布匹等在门外等候。
人一多,街坊家的大娘和婆婆们,不免议论了起来。
“天呐,这张家是何处来的呀?竟能让李神医、王馆主和黄师爷这样的人物来贺喜?”
“哎呦!可不是吗,昨日来告知乔迁的可都是衙门里的人咧!”
“我看着一家子的摸样,怕都是武人哟,那可了不得了”
……
陆离站在门口,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意。
这笑意不单单是来自邻里的恭维。
更多的是,他的确同几人一起,从被人踩在泥里的荒村遗孤,便从了外城之人。
待张琳与王仁完婚,他们身后便有武馆和医馆两棵大树了。
那时,便不会再收人欺辱了吧。
正当陆离这样想着,黄师爷凑了上来,“有没有想过日后的税收怎么解决?”
“没有出路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个长久的活计!”
“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