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公寓楼也很安静,原本整洁的客厅因为王斌而变得凌乱,破产后的他负债累累,酒店也关了门,风中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即将被吹断。
“你要再不给钱……”电话那头话还没有说完,王斌便挂断了电话,清冽的酒流进口腔,空气里发出“嘶”的声音,王斌沉醉极了。
瓶瓶罐罐放满了桌子,是各种不同颜色的酒,成天买醉的王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杂乱的头发颓废至极。
空气中的烟丝缓缓飘升,这一切的归功结底来自于高震声的捧杀,然后自己狠狠摔下再被抛弃,世态炎凉的感觉让王斌狠狠地杵灭了烟头,并厌恶着这个世界。
抱着脏衣服走出来的萌萌看起来样子憔悴了许多,日渐涨鼓的肚皮孕育着新的生命。
“我说要不你找份工作吧!不然孩子出来会很用……”萌萌看着王斌渐变的脸色,语气慢慢降了下来。
突然瓶瓶罐罐叮当响摔了一地,萌萌僵硬着身子背靠着墙,“要钱是吧!”说着王斌从钱夹子里抽出五张一百,重重地甩在了她的脸上。
“怎么看不起我,”王斌狰狞的看着萌萌。
“我没有,”说着一只青筋暴起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她掂着脚的样子难受极了。
“放……放开,”萌萌奋力挣扎,随后的脑缺氧导致双手无力,浑身瘫软的倒在了地上,额头磕到餐桌碰撞出沉重的清响,一时间房间里天昏地暗。
“畜生……”躺在地上的萌萌无力的看着王斌骂道,而接下来的一脚仿佛将她的灵魂踢出身体,疼到撕心裂肺,“呸!臭婊子。”
“啊~”地上的萌萌捂着孕肚翻来滚去,并发出阵阵的凄鸣声,苍白的脸随着下体的血,脸色越发越淡。
酒变成汗从脸上渗露,王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看着地板上的血,慌张地将她抱了起来,随即送往了医院……
医院过道里的王斌来回徘徊,“这怎么弄得也太狠了,”隐约的斥责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心如石硬的王斌像被铁爪划过。
“家属呢,”听见医生喊,王斌走了进去,看着床上毫无血色的萌萌,周围人不经露出怜悯的表情。
王斌推了推眼镜,不自然的眨了眨眼睛,“我是。”
“你是她什么人。”
“老公……”
“你怎么做老公的,老婆伤成这样,还好孩子保下来了,”女医生的话像枪口一样的狙击着他,周围唾弃的眼神同样如此,面对医生的斥责,王斌闪避了眼神。
萌萌躺在床上,看着白色四方的天花板,没说一句话,只是眼泪一个劲的默流。
“如果有什么事情,是要坐牢的,”铿锵有力的话从他的耳边擦过。
王斌看着医生的白色背影,冷笑了笑,“坐牢,难道我还没坐够吗?”身体里的恶魔煽动着巨大的黑色翅膀,对于萌萌的怀孕也是意料外的事情,毕竟自己没有真正想要做父亲的打算,更何况他是出现在一个只想玩玩女人的烂肚皮里。
卑劣的想法像是一滩黑色恶臭的淤泥,附着在心脏的表面上,黑水慢慢渗透,直至红色的血肉渐渐变成了黑色…………
死气沉沉的房间里萌萌静躺在床上,额头上还有未消除的淤青。
眼看萌萌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王斌手插着腰来回的走着。
“你去那儿,”萌萌说道。
“我去买只鸡。”
“我不吃。”
僵硬的空气里王斌咬紧着下巴,说:“不是买给你吃,是给他吃,”说完,他摔关上了门。
扫楼道的阿姨打量着这个从里面走出来的男人,王斌的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看了不经让人发寒,阿姨埋下了头继续挥动着手中的扫帚。
菜市场,人间烟火气的地方,熙熙攘攘的讲价声时而锐利、时而柔和,湿漉漉的地面好像从未干过。
王斌很少进菜市场,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记忆里某次进菜市是母亲拉着自己年幼的手,模糊的记忆已经记不清楚那个女人的脸了,留下来的只有憎恨和心底上的烙疤。
王斌用戴戒指的手指,指着已经杀好的鸡,问:“这个怎么卖。”
小贩笑了笑,“你可真会挑,这乌鸡用来煲汤那绝对没话说。”
“多少钱。”
“我给你称称,”小贩看了眼秤,拿了两个鸡肾放在上面,说:“一共八十九元。”
王斌从裤兜里拿出干瘪的钱夹,里面是一张一百的还有一张五十的,剩余的都是些零钱纸票……
“来找你十一元,”王斌接过皱巴巴的十一元,无奈的笑了笑。
夕阳光斜照在面憔的脸上,王斌站在斑马线的路口,等待着漫长的红灯,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或是自己本该如此,脑海里闪过的画面点着戾气的导火索,如果那个男人站在自己面前,可以用刀捅的话,应该会捅无数刀。
“砰,”横穿马路的小女孩被电瓶车撞倒在了地上,王斌心头一紧,一把拉住司机的衣领狂喷:“你骑这么快是找死吗!”
咆哮的唾沫飞溅在对方的脸上,男子看着激愤的王斌,声音怯微的说:“我正常行驶……”
身后跑来女人是小女孩的母亲,被撞的小女孩本没有哭,是看到女人后才哭的。
“有没有事啊,妮妮,”女人将小女孩抱进了怀里,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掉。
“你给妈妈转转,”小女孩左右转了转,见小女孩没事,司机松出一口大气,王斌松开了他的衣领,消失在了围观的人群里。
火红的天空心里却多了一丝牵挂,孩子是每个父母的心头肉,或是自己生命的延伸,王斌对着天空笑了笑,又悲了悲。
拉开厨房门,萌萌挺着不便的孕肚正煮着面条,王斌关掉了火,说:“去休息吧!”
萌萌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王斌的话又重了两度,
“我说去休息,”说完,萌萌挺着孕肚回到了房间。
客厅里散发着被酒精泡蚀过的垃圾恶臭,王斌将散乱的瓶瓶罐罐放进了垃圾袋里,气味不经让人作呕。
许久不用的灶台垢着黑色的烟油,看着手机里的教程,王斌如步照做,接着盖上锅盖。疲累的身体躺在了柔软的沙发上,他从烟盒里掏出了最后一根烟。
烟的味道是从未有过的好,可能是最后一根的缘故,就像人生命倒计时才会知道活着真好一样,云雾缭绕的房间里,王斌沉思着,胸口如同压了一块大石板样的沉闷。
打开冰箱门,里面空荡得不能再空荡,除了一袋榨菜还有一瓶正在制冷的伏特加,就没有更多的了,王斌欲将酒拿出,听见开门声后又将酒放了回去。
萌萌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着她涨鼓的肚皮里睡着自己的小生命,他的心一下软了下来。
“虽然你不爱听但我还是要说,孩子就要出来了,我的钱也都给你了,”萌萌的样子很淡然,接着她回关上了房门。
是的,为了填补债务的窟窿,能卖的都卖了,包括之前送给萌萌的首饰,营业额和支出占比越拉越大,直到自己变成失信人,酒店被贴上封条。
房间里的呼吸变得沉重,王斌看着窗外压过来的乌云,如同现在的心境一般的黑色压迫。
他突然想起了手机里的录音,可以捏住高震声脖子的录音……
昏暗的卧室里,他看着一旁熟睡的萌萌,插上了耳机,接着点开了录音。
“明天你把钱给张书记送过去,要想做成事,就要明白别人喜欢什么,你再送他什么……”
高震声怎么也不会想到,王斌留了后手,手机里的那些录音足以让高震声坐穿牢底,王斌想到高震声落败的样子,脸上逐渐露出了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