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办公室里燃着香烟,遮光的百叶扇使得少许阳光照进来,四方的桌子对立坐着俩人,空气里满是僵持。
高震声满脸松弛的倚靠在皮软的椅子上,任由烟丝飘升,王斌阴沉着脸,俩人像暴雨下完后的停歇。
“我说啊!上辈子我可能是欠你的,”高震声颇有感慨的样子。
“不,你没欠我,是我在求你,”王斌双手放在两腿之间,样子从容且笃定。
“求我?”高震声哈哈笑了起来,放肆的笑声像把刻刀样在王斌的心脏划过。
“我们非亲非故,难道帮你的还少吗?”高震声掸了掸本该掉落的烟灰,眼神一下犀利了起来。
王斌邪笑着推了下眼镜,高震声身上某一处的肌肉抽动了下,夹在两指间的香烟就这样一圈一圈的烧着。
王斌面无表情说:“不少,但这些年我为公司也没少做事吧,而公司又是怎么对我的呢?我呀……现在就像一只落水的狗,谁看了都得避,如果不是拜你所赐,也许我不会这样。”
高震声叹出一口气,沮丧的样子如同窗外背驰的太阳,房间里暗了下来,光下移至鼻根的位置。
“说吧,你要多少钱,”高震声说道。
王斌比出三根手指,说:“三百万。”
对于王斌的狮子大开口,高震声冷笑了笑,王斌对于他来说只是只喂不饱的狼,所以自然不抱什么希望。
“三百万不可能,”平缓的语气里满是坚决,高震声没有要妥协的意思。
“就这样,三天后我要钱,”王斌起身背对高震声,却听到高震声不屑的大笑,“哈哈哈~你不知道我最不喜欢别人威胁我吗,还有你不会以为光靠几条录音就可以扳倒我吧!”
王斌冷笑着说:“那你可以试试,”高震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紧咬着下巴,他不经后悔当初自己的善举,若不是去福利院,若不是让王斌进自己的公司,兴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原本光亮的天渐变成蓝墨色……黑夜里的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许久未拨的电话。
赌场里的声音沸沸扬扬,男子却无心顾及口袋里震动的手机。
“妈的,老子就不信了,”男子一把抓起牌,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手里拿着一对K,单牌是一张A,他用吃定的眼神看着对方,只见光头的男人嘿嘿一笑,随即将牌亮在了桌面上。
“不好意思,三四五顺子,”说着,光头男人将桌上的钱抓在了自己的面前。
“猴哥猴哥,手机,”对立面的马仔示意着他裤包里的电话。
“妈的,真背时,”黄猴子气愤地将牌丢在了赌桌上,随即掏出了手机,见来电的人是高震声,他神情愕然的走了出去。
“喂!高总,”黄猴子谦恭的说。高震声的声音还是没变,一如既往的低沉有力,即使隔着电话,依然能感到那种巨大的气场。
“最近还好吗?”高震声问。
“还好,”黄猴子回。
“我要你帮我办件事…………记住把手机交给我。”
“嗯好……”电话挂了,黄猴子站在山野,遥望着奇光异彩的城市,任由风吹。
他踩熄了草地上红燃的烟头,身体仿佛有着偌大的空洞,他倒也不是怕,只是感觉路越走越黑,脚越陷越深,自己像是臭水沟里的老鼠,永远都在躲躲藏藏。
次日夜,黄猴子毫不费力的就找到了王斌的住址,他带着人来到了公寓楼的楼下。
“你说他会出来吗?”黄头发的大胖子摸着尖刀上的利刃,发出了一丝寒笑。
黄猴子笑了笑,以拿包裹的名义打响了王斌的电话,果不其然王斌如愿上钩。
漆黑的夜里公寓楼两旁亮着少许灯,废旧的值班亭早已无人值守。
戴眼镜,一米七四左右身高的男人走了下来,黄猴子压低帽檐迎了上去,问:“你就是王斌吧!”
见说话的男子身体细瘦,腮骨凸显,王斌上推了推眼镜,说:“你是送快递的?”
“嗯,是。”
“那快递呢?”
“不要动……”背后的声音冷到发凉,一把锐利的尖刀直顶在他脖子上的动脉。
“你们……”王斌的话刚一出,就被黄猴子一拳打闷了气,他捂着肚子蹲了下来,却被背后的大胖子手提着头发拉到站起,“乖乖的,不然这刀子白的进,红的出,”被大胖子这么一吓,王斌瞬间安份了下来。
黄猴子直勾勾的看着王斌,不慌不忙的拔响了电话,见王斌裤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响,他寒笑的看着大胖子说:“带他走。”
王斌被押上了车,在一座废旧的工厂里他被打到几乎残废。
灰尘扑扑的空气里,王斌满口是血的跪在地上,样子如同活死人一般。
“挺耐打,”大胖子甩了甩手,拎着沾血的木棍靠坐在满是脏迹的沙发上。
黄猴子吃着热腾腾的泡面来回的走动着,喝汤的声音断断续续,他将泡面桶丢在了地上,嗅食味道的老鼠蹿了出来,将泡面纸桶叼回到了窝里。
昏暗的光线下黄猴子点燃了一根烟,接着他放进了王斌的嘴里,王斌无力的叼着,血沁红了烟嘴,他恍惚的看着眼前的黄猴子,眼神里满是无力和绝望。
看着王斌奄奄一息的样子,大胖子走到黄猴子身边,悄声的说:“看他样子不行了,别搞出人命了。”
黄猴子表情凝沉,而后蹲下来看着死鸡一般的他,说:“你女朋友怀孕了吧,记住千万不要报警,不然你会死得很惨很惨……”
王斌的意识逐渐模糊,但话却听得清醒,他的眼前一黑,一个偌大的麻布口袋遮住了仅存的那一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