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夏日炎炎,陶大土抱了个西瓜回来,说是村西陶老头送的。送完西瓜,陶大土又出门了,他还有一堆事没处理。林琴把西瓜放进缸里冰镇,随后也去午睡了。

陶述菱和宋云嘉坐在房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隔壁房间不知道是谁鼾声如雷。

“云城长什么样啊?”陶述菱突然问。

宋云嘉想了想,回道:“道路四通八达,有很多房子都是砖房,一套三四层的房子一家人一起住。”

“三四层啊。”陶述菱复述了一遍,她的心仿佛飞到了云城,不仅幻想起自己一家住在三四层小楼的模样。

“这么多层,那我一定要再养一只狗。”陶述菱煞有介事地讲述了自己幻想的场景,宋云嘉点点头表示“可以的。”

陶述菱又继续询问细节,得知这种小楼有欧式风格、现代简约风、中式风等,她不禁兴起了强烈的兴趣。

“真想去看看啊。”陶述菱感慨。

宋云嘉瞥了她一眼:“我回去的时候,你跟我们一起吧。”

“好呀。”陶述菱很期待,随后她又有些紧张,她问宋云嘉,脸上带着羞赧:“大城市里是不是很多好看的女生啊。”

“我这样穿合适吗?”

平日里陶述菱不觉得自己穿衣有什么问题,但她很担心到了那样的地方会不太相衬。

“合适啊。”宋云嘉肯定地点头,陶述菱对他很是信任,闻言也就放下心来。

两个人聊了一下云城的风土人情和饮食习惯,大多是陶述菱在问,宋云嘉在回答,陶述菱问得散漫而没逻辑性,宋云嘉也耐着性子给她一个个解答,太阳从高高悬挂到略微下沉。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炊事班班长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几乎把门框占满。

他不像别的军人一样神情严肃,反而总是挂着笑意:“你蔡叔找你。”

蔡叔带来的这几个都是自己一手提拔出来的,来之前都不知道自己任务是什么,来之后才发现是带孩子。

炊事班班长看了一眼宋云嘉,宋云嘉站起来往屋外走。

见宋云嘉走远,炊事班班长却没立刻离开。

陶述菱跟这群新来的大老爷们没什么话聊,但出于华国人对军人天然的崇敬,她没有对这种行为有很明显的排斥感。

“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呢?”炊事班班长问。

“?”

炊事班班长似有所指:“你觉得身份差距大的人,会有好结局吗?”

陶述菱没听出来话里有话,她直白地回答:“我不知道,没想过。”

炊事班班长噎了一下,但也没再多说什么,他摇摇头转身就走了。

陶述菱只觉得莫名其妙,但这番对话也并非毫无意义,一颗小种子悄悄埋在了她的心里。在她与宋云嘉分别的日子里,她会不时地回想这段对话,而那时候,她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从这一天开始,陶述菱跟宋云嘉的相处时间变少了。

带大黄出去散步时,陶述菱偶尔会碰见在苞谷场训练的宋云嘉。

宋云嘉比以前黑了许多,看起来也更壮实了,碰见陶述菱时,宋云嘉偶尔会回以一个微笑,露出白得发光的牙齿。

陶述菱偶尔会碰见赵雪晴,她跟赵雪晴打招呼时,赵雪晴并不怎么理会她。陶述菱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对方,有些困惑,但没多久也把这件事忘记了。

赵雪晴和陶述菱的关系明显淡下来了。

下一次见面,是在河边。

赵雪晴没有放弃宋云嘉,但她放弃了通过陶述菱来取得宋云嘉的好感。

村里来了个适婚青年的事已经传遍了,这个青年才貌出众,身家也不同凡响,打宋云嘉主意的自然不会只有赵雪晴一个。

但赵雪晴并不着急。

赵母听到了很多风声,着急地找赵雪晴商量。

“就连隔壁村那个王霏霏也去看了。”王菲菲长相漂亮,是乡里出了名的美人胚子。

赵母很急,生怕这个未来女婿被人捞走。

“没事的。”赵雪晴心里也有些急迫,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个王霏霏当做一个投石问路的工具,也不错。赵雪晴心里暗暗想,我要看看这个人他到底会对什么有兴趣。

宋云嘉自然不知道村子里的风起云涌,但他隐隐有所察觉。欢笑着从苞谷场或者陶家小院门口路过的女孩越来越多,就连最迟钝的陶大土都觉得不对劲了。

“最近怎么老有人站我们门口啊。”陶大土不解。

林琴给他挟了一筷子回锅肉,没作声,目光倒是扫过院里一同吃饭的几人。

除了宋云嘉被盯上,蔡叔带来的几个人里,也有年轻尙小的被姑娘看中,甚至这两个小年轻收到的秋波比宋云嘉还多。

村里人质朴,喜欢人高马大的,他们普遍认为这样的适合干活。

陶大土美滋滋地吃下回锅肉,又想起一件事。宋叔之前来是想跟村子里合作,开办农家乐。

陶家村虽然是村庄,但景色优美,地理位置优越,确实适合搞农家乐。

蔡叔自然收到了这个指令,他这些日子没少和宋云嘉一起观察村子,早早就拟定了翻修名单,择日便准备动工。

陶大土让蔡叔有需要就去村委会找他。蔡叔点头答应了。

翻修的动静搞得很大,村子里好多人午饭和晚饭时间来看热闹。

陶大土家肯定是在翻修名单之上的,除了陶大土家还翻修了他附近的张婶,陶碗家住得比较远,本来不在名单内,但因为宋叔的交代,工程队也来把陶碗家划为翻修名单,把他家开发成休闲区。除此之外,还有些果林、池塘也被承包下来进行统一改造。

也有名单上的人忧心忡忡,担心改造后没地方住,所以拒绝了翻修,蔡叔等人自然也不勉强。

翻修期间,由陶大土协调其它村民接纳被翻修的村民,当然,这不是免费的,一切费用由宋叔承担。

陶述菱一家被分成了两部分,家里把母子三人放在了李二娃丈母娘家,陶大土直接在工作地方搭了个睡觉的地方。

宋云嘉被安排和蔡叔几人一起住李二娃家,李二娃老婆回娘家住,几个大男人住进去正合适,但在这里除了宋云嘉,其它几人鼾声震天。唯一不打呼噜的人被夹在一堆呼噜中间,度过了无眠的一晚。

早晨起床,李二娃丈母娘和岳父在张罗饭菜,让隔壁的李二娃等人一起过来吃饭。陶述菱和宋云嘉在饭桌上对视。一个没精打采,另一个眼神涣散。

陶述菱不知道为何,她的噩梦再次袭来,宋云嘉则是因为整晚没睡个整觉。

陶述菱终于觉得不对劲了,她疑惑不解,到底是什么变量影响了梦境?没有人可以解答她的疑惑,她冥思苦想好一会儿,连吃饭都不专心。

林琴注意到宋云嘉的黑眼圈,大惊。

一番询问之下,林琴哭笑不得。

“你这娃娃,要不要来我们这边住?”李二娃丈母娘问。

李二娃丈母娘家还有空房,当时没安排只是为了方便宋云嘉和蔡叔几人交流。现在交流自然没那么重要了,更重要的是睡眠。

宋云嘉答应了,几个罪魁祸首吃完饭赶紧去帮忙拿行李,送到李二娃丈母娘家。蔡叔吃完饭就去监视工程进度了,劳工大多就地招募,报酬不菲。

这边宋云嘉和几个军人换地方住了,来门前嬉笑打闹的少女也换地方嬉笑打闹了,李二娃媳妇回家正好碰见李二娃在瞅,气不打一处来,揪着他耳朵就训他。

李二娃没脸没皮地抓媳妇手往自己脸上扇,两个人打闹着就搂一起了,李二娃媳妇羞恼:“还有人呢!”

留下值守的军人很有眼色地假装院里太热,站门口去了。

门前嬉笑打闹的三个小姑娘作鸟兽散,只在原地留下一两声笑喊,随后就被清晨的风给吹散了。

今天是宋云嘉照常训练的一天。

蔡叔告诉了他家里的打算,家里准备送他去参军。好端端,怎么突然做了这个决定?宋云嘉敢断定,家里绝对起了什么变故。他打算回家一趟。

这是王霏霏第四次路过了,这也是她来陶家村走亲戚的第五天。

王霏霏一眼相中了宋云嘉。

王霏霏生得很美,从小到大都不缺追捧者,她也从来没有追过别人,她站在苞谷场外的小路上微笑着,身边小姐妹也打打闹闹,有胆大的问:“你们渴不渴呀?”

今天一起操练的是两个年轻人中的一个,他耳朵一下子涨红了,似乎不擅长跟女孩子打交道。

“快看,他耳朵红了!”有人在窃窃私语。

王霏霏只盯着宋云嘉看,脚尖点着地面,过一会儿又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

宋云嘉抬起眼睛,他的眼神冷冷的,王霏霏抬起头来正好撞见,她心里咯噔一声。

小姐妹们的笑闹声渐渐变小,有人悄悄问:“他在瞪我们吗?”

王霏霏心里一下子委屈得不得了,从小到大,谁敢给她眼色看!王霏霏扭头就走,几个小姐妹连忙跟上,大家纷纷对视,也不敢说话,跟着王霏霏就走远了。

王霏霏走了五步远,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小姐妹们吓一跳,很快就围在一起声讨宋云嘉,至此宋云嘉的名声在陶家村姐妹圈跌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