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宋云嘉不知道这些风波,他只感觉最近少有人往他面前凑了,村里的同龄男青年看他的眼神也和蔼可亲了。

这个时候的宋云嘉还不知道,自己快要失去在陶家村的择偶权了。

陶家村的姐妹团上至六十岁,下至八岁,添油加醋地讲述着宋云嘉的所作所为,渐渐地,宋云嘉在外名声已经面目全非。

没多久,连陶述菱都听说了宋云嘉的“凶名”。

“你家里那位宋什么的小伙子。”张婶伸出五指,“打哭了五个姑娘。”

“?”陶述菱怀疑自己听错了。

“谁?”陶述菱震惊,“谁打的?”

“那个瘦瘦高高的,最白的那个。”张婶撇撇嘴。

“不可能。”陶述菱一口否认。

直到陶述菱回家,她还有些不可置信。宋云嘉是个什么样的人,陶述菱很清楚。而且到底是什么情况,才会一口气打五个姑娘啊?这已经不是暴力狂了,这是神经病啊!

村里嘴巴碎陶述菱向来清楚,年前有个小伙子丢了只鞋,正好被人捡到,这一来一往的正巧被人看见,送鞋的人矮被挡得严实,碰见的人只看见小伙子接了鞋往回走。

没多久,小伙子私定终身的流言就出现了。

小伙子听说后快要急哭了,拉着送鞋的老妪到处解释,这才稍微平息了流言,不过这小伙子到现在也没有被姐妹圈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陶述菱把宋云嘉拉到角落,问他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宋云嘉一脸茫然。

对陶家村村民来说,宋云嘉其实不是特别好相处的人,他礼貌有余,亲热不足,在陶家村这么多天,就算碰见村民,宋云嘉也很少热情问候,最多点个头致意。

村里不流行这样的做派,有些多疑的村民就心里略有不舒服。

所以若说得罪了谁,不好统计。当然这些事情宋云嘉并不知情,就算知情,他也不会在意。

等陶述菱讲完了前因后果,宋云嘉:“哦。”了一声。

“你也觉得我这么做了?”宋云嘉紧紧盯着陶述菱。

陶述菱心里一激灵,她觉得自己要是说“是”可能会迎来什么可怕的东西。

“没有啊。”陶述菱努力修改着措辞,“我觉得你不像这样的人。”至于心里有没有怀疑过,陶述菱认为,她还是在脑子里幻想过这个场景的,但是并不是很怀疑。

“嗯。”宋云嘉转过头不说话了。

现在是训练之外的休息时间,他在看自己的专业书。

宋云嘉还在读大学,读的是自己喜欢的专业。他的家庭也不需要他考虑太多赚钱的事,所以他读书全凭自己喜好。

陶述菱趴在旁边看了会,转身就去书箱里翻自己的书出来看。

七月的陶家村,阳光正好,时间也正好,连风也温柔。

陶述菱发现宋云嘉搬来之后,自己的噩梦再也没有出现。她有些震惊,再回想起最开始噩梦的消失正是源于宋云嘉的入住。

那宋云嘉走了我怎么办?陶述菱忍不住想。李二娃家离丈母娘家不算远,就这个距离都会导致这个能力失效。

我总不能一辈子挂他身上吧。陶述菱瞅着宋云嘉的背影想。

宋云嘉不知道陶述菱的内心活动,他只觉如芒在背,转身一看,不禁笑起来:“你看我干嘛?”

“我觉得你真是福星。”陶述菱认真道。

宋云嘉失笑,但他也习惯陶述菱没头没尾的讲话风格了,只顺着她讲:“是吗?我出生时找人算过,确实八字蛮好的。”

陶述菱对这些东西蛮感兴趣的,虽然她觉得系统跟玄学关联不大,但万一呢?她不会错过任何可能性,尽管很荒谬。

她煞有介事地思考,莫不是宋云嘉八字大镇住系统了?她决定有空找人问问。

机会很快就来了。

县里来了十几个人来陶家村,陶述菱站院门外看热闹,从其它人嘴里知道这是县里人来陶家村提亲。

随这些人来的,还有四里八乡有名的算命人。

“听说小红嫁的是县里那个陈同的独生子。”

“那个煤老板家?”

“对。”

陶述菱照常在周围遛狗散步,时不时抬头看这些在陶红家走来走去的县里人。甚至有陌生的小孩子蹦跳着跳过门槛,然后被陌生的女人呵止。

“姑娘,能不能借个厕所。”突然一只手抓住了陶述菱。

“汪!”大黄突然大叫起来,把来人吓一跳。

“哪里的狗,吓我一跳。”来人嘀咕一句。陶述菱没立即回话,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人。这人年纪看上去很大,走路有点不利索,习惯眯着眼睛看人似乎是眼神也不太好。

陶述菱把绕着圈子嗅闻找人的大黄叫回来,随后道:“跟我来吧。”

“原来是你的。”这人一点也没有当着别人面说坏话的觉悟,他大力赞扬:“真尽责,是条好狗。”

“......”

陶述菱低头看了大黄一眼,又看一眼这个老人。

老人虽然脸皮皱纹很多,但是头发却少有白发,精神也很好,他一瘸一拐地跟在陶述菱身后。

等老人上完厕所出来,陶述菱把小院大门拉上,准备继续看热闹。

“咋滴,羡慕啊?”老人见她一直看着这家人,出声问。

陶述菱犹豫了一下,没直接回答,她答非所问:“我想知道那个算命人在哪,我想问点问题。”

老人一听来劲了,直言:“我给你搞定。”

小老头一瘸一拐地往屋里去了,陶述菱老实地蹲在地面,大黄蹲在旁边陪她。

没多久小老头从屋里拉出来一个壮汉。

“问吧。”小老头一脸得意。

陶述菱震惊,到这时,她才知道这古里古怪的小老头就是传言里那个煤老板。那他儿子多大了?陶述菱的思维又飞到了九霄云外。

等她回过神来,小老头和算命人正在等她。

陶述菱赶紧阐述了自己的疑问,但她隐去了系统的存在,只单单询问了是否可以靠别人改变做噩梦的情况。

壮汉挥挥手道:“不太可能。”

他解释别人的东西很难解决自己的问题,除非交换或者窃取。

陶述菱询问完后就回去了,她也意识到壮汉的意思了。任何事情的解决都需要付出代价,要么是自己承担,要么是别人承担。

但这个道理是否应用在这件事上呢,陶述菱心里很仿徨。

不管怎么样,宋云嘉与噩梦解决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陶述菱叹了一口气。

结束了一上午训练的宋云嘉回到小院里,他推开门看见陶述菱正在院子里的桌上写写画画。

“在做什么?”他路过看了一眼,陶述菱一下子护住了自己的本子,催他赶紧去洗澡。

宋云嘉看了一眼,作势要抢本子。

陶述菱反应很大地跳起来,护着本子哗啦散了一地。

宋云嘉被她的铁头顶个仰倒,慌乱之下一只手撑在了桌面之上,陶述菱被宋云嘉下巴杵得眼冒金星,伸着手到处乱抓。

等陶述菱头晕眼花缓解过来,发现自己靠在别人怀里。

陶述菱又要反应很大地弹开,没想到宋云嘉反应更大。陶述菱被宋云嘉推开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地上。

“?”

宋云嘉赶紧过来扶她,扶完以后又像触电般弹开,随后低声道歉着逃走了。

陶述菱被一连串的动作搞得回不过神,呆呆看着宋云嘉逃走的背影。

“咣!”“铛!”

一路上都有东西掉落的声音传来,陶述菱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等李二娃丈母娘回到家里,登时被家里的现状吓一跳。

“家里遭贼娃子了吗?”李二娃丈母娘颤颤巍巍询问。家里很多东西都挪了位置,撮箕和凳子摔倒在地,挂着的晾衣绳也掉了一根。宋云嘉闻言很不好意思地承认,是自己想收拾东西,引发出的乱子。

“你不用收拾,不用。”李二娃丈母娘挥手,她误以为宋云嘉收拾是为了做家务。

宋云嘉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了

目睹一切的陶述菱在一旁偷笑。

宋云嘉听见偷笑转头去瞪她,却不知道想起什么,默默把头转过去了,他的耳尖泛起潮红。

晚上吃饭时,林琴感到很奇怪。

“你两今天不讲悄悄话了啊?”以往这个时间这两都窝在一起东聊西聊,没想到还有不聊天的一天。

“吵架了?”

两个人赶紧摇头,摇头频率和动作近乎一模一样的。

林琴笑起来,眼角带着细纹,她看了看两个人位置之间隔得老远的距离,若有所思。

等到了睡觉时间,陶述菱准备睡觉了,林琴突然敲响了她的房间门。

“干嘛呀?”陶述菱躺床上盖着花薄被,只露出两只眼睛。

林琴声音很温柔:“我来看看你。”她坐在陶述菱床头,聊了几句陶红结婚的事,陶述菱也跟着发表了几句评论。

突然,林琴问陶述菱:“你喜欢宋云嘉吗?”

陶述菱一怔。

房间里落针可闻。母女两都没有说话,昏黄的煤油灯挂在头上摇摇晃晃,林琴的表情被黄色晕染得愈发温柔,陶述菱注视着母亲的容颜,好久都没有接下这个问句。

林琴没有得到答案,也没有再说什么,她站起来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给陶述菱关掉了煤油灯。

“睡吧。”林琴轻轻说,她慢慢走向门口。

“我喜欢他。”陶述菱突然说道,林琴离开的步伐被这句话阻止,她转头不说话,只静静看着自己女儿。

陶述菱继续说话,她没有看母亲的身影,只是盯着门口不断飘荡的蛛丝:“但我没有别的想法,我只是喜欢他。”

没有别的想法指的是没有对未来有过多期许,没有想过谈恋爱,也没想过结婚。似乎潜意识里,陶述菱就知道两个人之间很难有结果。

林琴没忍住叹了一口气,想,是吗?她默默离开了,顺便把女儿的房门关上了。拴在门旁的大黄抬起头看看林琴,摇了摇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