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小把戏，拿魂灵为柴薪，佐以垃圾烂货，起炉重铸，呼唤全能之神的奇迹。”
“重点主要是最后一步。”
罗素逗弄猎犬，看它摇动尾巴，蓬松毛发呈现鲜血的暗色，体型不到人的膝盖。
“魂灵……柴薪，重铸？”巴达斯擦擦嘴，满脸痴呆相，完全没听懂到底是什么意思。
每个词分开，他好像都听得懂。
合起来，就有点弄不清是什么意思，什么魂为柴兮，铁为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但见过不代表弄得懂啊！
中间是不是省略很多步骤没说？
经过深入、反复和仔细的思考，把原话在脑海过了一遍又一遍，揪住胡子扯下十几根，摸着光头盘到发亮，原地跺脚蹦跳……
十七岁的肌肉莽汉瞪着凶恶独眼，刀疤里都挤出几分谄谀，声音像极了痴呆的粉色海星：
“没听懂。”
罗素沉默许久，凝视巴达斯，一簇火苗仍在他的肩头跃动，象征此人受到某位大神的眷顾。
可是，怎么会听不懂呢？
受到锻造的神眷，理应对此类知识熟悉的如同呼吸。
听到原理便能明晰过程，看到实物就能琢磨出技术，甚至超越原有的水平。
难道是因为直接源于至高天的知识过于高深，他的魂灵即便连痕迹也不敢观摩？
倒是有可能。
升天仪式完成后，众神再造出全能之神的躯壳，近乎崩解的秩序被再造，重归神话时代。
某些知识本身便代表力量，无法被凡物承载。
罗素围着巴达斯转圈，审视此人的情况，思虑着如何给他解释，能让他听懂。
“……简单来说。”
“就是向我在全能宝座上的魂灵祈求奇迹，根据信号强弱和权限，直接获得响应。”
“魂灵和晶体是材料，响应的奇迹是赋予你的力量，中间的仪式和操作是技巧。”
“优点是过程简略，流程标准化，比起过去繁琐的仪式，可以省略大量步骤和材料。”
“缺点是门槛更高，正常人类无法直接学习这套体系，需要通过仪式晋升自我。”
“哦！俺懂了！”
巴达斯猛地拍手，满脸兴奋：“你的意思是，俺现在学不会，得先晋升才能学？”
“……是这样。”罗素有些怀念罗马士兵，此人说话比那群整日叫喊祈求战争的莽汉都特别。
太纯朴了。
有种没有被知识污染的美。
“那你愿意教俺吗？”巴达斯搓着手，无比渴求：“要是你愿意，俺就跟着你混了。”
“你让俺砍谁，俺就去砍谁，死都不往后跑。”
“……先签份契约吧。”
授业者叹息，为新学生的愚钝而感到苦恼，又觉得此人的性情正适合锻造一途。
丧失肉体与魂灵，全部伟力留存至高天，单纯以意识驾驭凡人的肉体，连与人交涉都需要忧心背叛。
为了保护如今这具羸弱的肉体，也为保护新学生，必须要用契约建立一种保护性链接。
否则不经意间流出某些知识，可能会给凡人脆弱的精神带来巨大污染，直接导致疯癫。
如果只是简单的基础还好，以千年前罗马的标准略做修改，就能直接教导。
可此人是众神送来的学生，帮忙的臂助，自然要传授最好的一套体系，量身定制教学方案。
难免在初学时就涉及到一些具有污染能力的超凡知识。
可这样又会诞生新的问题。
新的晋升体系未来又必须进行普及，提升整体的力量。
届时又要用什么方案来保护新人的精神？
难道人人都和我签订契约吗？
“老师，契约在哪里呢？”
巴达斯拿斧头割开手指，挤着血等了有一阵儿。
可老师说完话就一直在走神，像是思索某事，他忍着痛把血痂撕掉，又眼巴巴的看着。
等候签订印象里那种人皮纸。
“不签了。”罗素回神，想到个解决办法。
“你颂我真名，拜我为神，我将你视作信众，如此便能为你戍卫精神，拔升本质。”
“不过这里不太合适，你先带我找个人多的地方，最好能找到几个祭品，越是穷凶极恶越好。”
“我得给你绘制仪式，保护魂灵，否则欲之主——我的仇敌，会趁机将人拖入祂的国度。”
“人多……穷凶极恶？”
裤裆里掏出皮地图，巴达斯对比着周围的环境，嘀嘀咕咕看了半天，最后朝着北方一指。
“那边是卡铂五世的地盘，坏，特别坏，坏的流水，凶的吓人，肯定符合您的要求！”
“……卡铂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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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铂五世冕下！”
苍老声音像是布满褶子的手指，爬过听者脊背，弓腰屈膝，最终附到耳旁。
木杖点着姑娘的脊背，布鞋踩住秀发垫脚，将秀美脸蛋踩的扁平，灰袍便借着力抬高，直到褶皱老脸能够贴近领主油腻的耳朵。
老祭司献媚的勾着头，人油蜡烛让他的影子在挂满收藏品的墙壁上拖曳出长影。
卡铂五世还未缓过神。
他仍然沉浸在活人乐器那美妙的音色里，难以自拔。
臀下支撑身体的几位处子，已在煎熬中失去意识，被巫术固定成家具，如室内其他物件一样。
罂粟的烟气呛得老祭司咳嗽一阵，差点摔倒，老脚便恨恨地跺了几下，将怨气发在支撑物上。
“叫什么？”卡铂五世回过神，一巴掌便将老祭司抽翻。
老东西在地上滚了几圈，摔在刑架边上，血淋淋的悬尸睁开独眼，满怀怨恨的盯着它们。
“觅血骑士，教国的觅血骑士来了！“
老祭司叩拜不止，头在皮毯上磕的咚咚响，却仍然不敢停下来，畏惧领主恶毒的目光。
“他们要征收这个月的份额，可咱们领地已经没有足够的祭品了！欲孽会的乐师要的太多了！”
“乐师？”卡铂五世睁开肥厚眼睑，混浊眼珠盯住老祭司，语气变得有些冷淡：
“乐师是我请的，人也是我出的，现在却交不上血税——这么说，你是怪我太奢靡？”
“人不够用，你不会往外抓吗？！骑士难道只是养着用来吃的吗？你就不会带他们往外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