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中,朱元璋被刻画成一个残暴多疑的君王。
开国之后,为稳固自己的统治,大肆杀戮功臣。
动辄株连。
据记载,光是洪武年间的胡惟庸案被牵连的人就有数万人,被直接斩杀的大臣、公侯及其家属亲友达三万余人,甚至一度造成了朝堂之上无人可用的境地。
不管这是事实,还是后世王朝的可以抹黑,正史和野史上对朱元璋的一点记载还是一致的。
那就是他对自己的儿孙一辈十分的宽容。
甚至说是纵容。
不管是亲生的儿孙,还是女婿,又或者是养子。
朱标自不用说,那是历代王朝中地位最稳固的太子,用后世的话说,“便是太子要造反,洪武帝都要问问兵力够不够”。
那是洪武帝的刀鞘!
秦王和晋王是马皇后所出的二子还三子。
这二人年幼时在太子朱标的教育和教导下,还算恭谦。
朱标死后,二人在封地变得疯狂。
以秦王朱樉为例。
他在封地连年命令关内军民人等收买金银,军民陷入困窘,以至于卖儿鬻女。
但是朱樉却下令对三百多余来王府求饶的百姓大打出手,当场杀死老人一名,捉拿了近百人。
朱元璋在位期间,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官员公侯鱼肉百姓。
为此甚至在衙门外设立人皮庙。
但对朱樉这般恶行,朱元璋却选在了沉默。
大将梅思祖引牵扯胡惟庸案被满门抄斩。
但因其侄梅殷是宁国公主朱宁儿的驸马,而免被牵连。
甚至在后来,梅殷还被委以重任。
当年,大将谢再兴倒戈投降张士诚,其家人几乎被屠戮一空。
然谢再兴的长女却是其侄子朱文正的妻子。
朱元璋依旧是网开一面,不但给了诸多恩赏,更是在朱文正死后,将其子朱守谦接到宫中,当作孙辈抚养。
至于义子。
沐英是朱元璋收养的第一个义子。
被朱元璋当成自己儿子养着,带在身边调教,成为了洪武王朝最为稳固的沐国公。
沐英死后,朱元璋更是恩赐沐英的公爵世袭,永镇云南边陲。
何文辉,徐司马,朱文刚,金刚奴,朱文逊......
这些义子,都是被朱元璋信任,且善待的。
后世有人说,是这些义子中的大多数人早先战死,若是或者怕是会和蓝玉、胡惟庸一样的下场。
没有发生的事,无法说。
但陈理知道,若是像沐英那样一心恭顺朱元璋,将朱元璋真的当成君父的,绝对不会被卸磨杀驴。
试看洪武年间那些被杀的武将大臣,哪一个不是自己作死?
故而,朱标这无心的一句话,让陈理心中一动。
“呵呵,吴王何等人物?我乃阶下之囚,更是逆敌,能活着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怎会还能有这种奢望?”
朱标嘴角一咧。
他没有再追问。
二人和衣而睡,相互靠着。
“大哥,你为什么能懂那么多呢?”朱标轻声问道。
陈理叹了一口气,“看的多了,我呀,嘿嘿,听起来是一个什么汉王,或者世子,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
“为何?”朱标好奇,“以大哥的能耐,若是为王,当大有作为。”
陈理笑了下,“有些事情,不是有能耐就能做的。”
朱标不解。
陈理瞥了一眼朱标,黑暗之中,朱标的眸子很亮。
陈理突然有些内疚。
眼前这孩子当真是纯真。
这纯真不是装出来。
“一个人有能耐又能如何?一个人做不了太多事的。”
朱标愣了一下,哦了一声。
又是一阵沉默。
朱标突然道:“大哥,那你想不想成就一番大事呢?你的能耐,若是沉寂如此,当真是可惜了!”
陈理摇头,“我呀,现在只想活着,好好活着就行。”
“你肯定能好好活着呀!”朱标坚定说道,“我说的!”
陈理哈哈一笑。
“那行,以后若是咱遇到难事,就求你了,好歹你也是世子的伴读,我听说世子仁厚,你若是能在他面前美言几句,就好了!”
朱标脸色尴尬。
“大哥,你,恨说谎的人吗?”
这下轮到陈理尴尬了。
虽然他还摸不清朱标的真正身份,但他又何尝不是想通过朱标来向朱元璋传达自己愿意平庸以求安度余生的意思呢?
“或许,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吧!”陈理心虚说道。
朱标松了一口气。
“对,有苦衷。”
每个人都有苦衷。
不单是陈理,和朱标。
还有曹震。
从王府出来后,他就回到了军中,将京卫的大小将领召集过来,商议调查暴民抢粮的事情。
然司中大小将领都是跟着打仗的主儿,若是让他们谈论军务个个是好手,但这等调查案件的事儿,却是一筹莫展。
指挥同知世郭德成,是朱元璋的结拜七弟郭英、大将郭兴的弟弟。
和两个哥哥一样,郭德成打仗是一把好手,但为人豪爽,近乎憨直。
另外一个同知,是冯国用的儿子冯诚。
冯国用时朱元璋倚重的手足大将,但在至正十九年冯国用病故于军中。
朱元璋感念老兄弟,便让其弟冯胜代领冯国用部,而让冯诚跟在曹震的身边学打仗。
此时冯诚还不到二十岁,平日里沉默少言。
至于其他的佥事、掌印等,亦都是武夫。
“他娘的,平日里看你们挺厉害的,怎么一到正事儿上,你们就一点忙都帮不上呢!”曹震破口大骂。
郭德成嘿嘿一笑,“将军,平日里咱们是练军啊,要是打仗,兄弟们没话说,可让咱断案......有点强人所难了!”
曹震一抹脑袋,“瞎几把扯!打仗的时候,你们抓舌头摸情况不是很厉害吗?和今日这事有区别吗?”
郭德成苦笑道:“哎呦,叔叔哎,当然有啊,两军对阵,咱有用不完的手段,可那是对敌人啊,怎么狠都可以,现在是上位让你调查事儿,这些手段也用不上啊!”
一直沉默的冯诚也开口说道:“是,对外,咱有办法,查案,咱有点懵!”
曹震叹了一口气。
“娘的,本想着在上位面前争个脸,让那些笔杆子悄悄咱爷们儿也不是好惹的,谁曾想你们这么拉稀摆带!”
“难不成,咱的事儿办不成,让那些笔杆子笑话不说,还要让上位罚咱?”
众人沉默。
气氛安静,又尴尬。
“将军,少爷来了!”
兵卒进来禀报。
曹震眉头一皱。
“娘的,小兔崽子今天怎么跑老子军营来了?”
门外,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跑了进来。
“爹!”
曹震呵斥说道:“什么爹?!咱不是你爹!”
“啊?”曹炳一愣,随即惊恐说道,“我娘偷人啦?”
众人:......
曹震一脚飞踹过去,“去你娘的!”
曹炳哇哇大哭,“让我猜着了!你还骂我娘!”
“我他么......”曹震苦笑不得,一把拎起儿子,“你来老子军营干什么?”
曹炳嘿嘿一笑。
方才他自然不是真哭。
从小他就和曹震这么闹。
曹震也欢喜儿子如此。
今日一进军营,曹炳发现气氛不对,自己老爹面沉似水一脸寒霜。
这京卫指挥使司可不是随便来的。
往日里来找老爹倒是没事儿,但是现在一屋子将领,又加上老爹心情不好,曹炳顿时觉得来的时间不对,便卖了个洋相。
曹震被儿子这么一闹,心情也好了一些。
“你小子啥事儿?先滚一边去,我还有事。”
曹炳不吭声坐在了门外等候。
曹震又和众人议论了一番,依旧没有商量出个一二三。
正在唉声叹气时,门外曹炳进来了。
“爹,我有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