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磨豆腐

蛋那熟睡中恬静的脸庞,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如温泉般暖融融的暖流。她的动作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细腻地抚摸着臭蛋那柔软的头发,脑海中思绪纷飞,想到明天一早即将拉开帷幕的繁忙,嘴角不禁悄然泛起一抹若有似无的浅淡笑意。如水的月光透过那扇小小的窗户,悠悠地洒进房间,怜语抬眸望向窗外那璀璨如宝石般的星星,在内心深处默默地许下一个美好而诚挚的愿望。她满心期盼着明天的一切都能够顺遂无虞、顺心如意。夜,在时光的悄然流逝中愈发深沉,怜语将那即将织好的毛衣,轻手轻脚地放到了炕头。怜语的目光再次落在熟睡的两个孩子身上,眼神中满是无尽的温柔与慈爱,她轻轻地俯下身,在丫丫那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饱含深情的吻,然后缓缓地直起身来,静静地躺到床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她心里十分清楚,明天还有一场艰巨且充满挑战的“硬仗”要打,自己必须要保存充足的体力,才能应对这一切。

腊月二十五的清晨,天色依旧被一层浓厚的昏暗所笼罩,尚未完全挣脱黑暗的束缚而放亮,那凛冽如刀割般的寒风透过窗户狭小的缝隙拼命地钻进来,毫不留情地带来了冬日那彻骨的严寒。五点钟,时钟的指针刚刚划过,怜语便已经穿戴整齐,她的脚步如同猫一般轻盈,悄无声息地行至臭蛋的床边,抬起手开始轻轻地拍打他的肩膀。当看到臭蛋的身体有了轻微的反应,她便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眼神中满是期待,盼望着臭蛋能够快快醒来。然而,臭蛋只是慵懒地翻了个身,便又重新陷入了沉沉的梦乡。怜语见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在寂静的房间中显得格外清晰,随后,她只得再次加重了手上的力气,坚持不懈地拍打着臭蛋。

这一次,臭蛋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可是他的眼皮却仿佛被沉重无比的铅块紧紧压着,不停地上下合拢,一副困倦不堪的模样。怜语瞧着他这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无奈与怜惜交织的复杂情绪。她心里如同明镜一般清楚,今天可是他们去磨豆腐的重要日子,没有臭蛋的帮忙很不好完成的,虽然帮的忙的都很小很小的忙,但对于怜语来说是很大的忙了。所以绝对不能让臭蛋继续这样沉睡下去。于是,她咬了咬牙,下定决心,毅然决然地将臭蛋从那温暖舒适的被窝里用力拽了出来。

刹那间,一股冰冷刺骨的气息如同汹涌的潮水般瞬间将臭蛋紧紧包围,他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过来。怜语望着他那还有些迷糊的样子,脸上绽放出一抹温暖的微笑,那笑容仿佛在无声地说:“瞧,你终于醒啦。”臭蛋在这一瞬间也彻底清醒,意识到了今天的重要性,他迅速地穿好了衣服,做好了出门的准备。

怜语挑起那两桶沉甸甸的黄豆,一只手紧紧地拎着装满棒子轱辘的沉重麻袋,剩下的芝麻杆则交由臭蛋拿着,就这样,他们一同迈出了家门。幸运的是,今天是一个晴天,漫天的繁星如同璀璨的明珠般闪烁着明亮的光芒,那弯弯的月亮高高地悬挂在辽阔的天空中,宛如一盏明灯,照亮了他们脚下前行的道路。

怜语迈着坚定的步伐,踩着那银色的月光,穿过那寂静无声的村庄,坚定不移地朝着村东南角的方向走去。豆腐作坊就静静地坐落于那里,距离他们大约有一里左右的路程。在这深沉的夜色中,她的身影仿佛一道轻盈而灵动的幻影,在那熟悉无比的巷弄之间迅速穿梭。当她远远地看到豆腐作坊时,只见院子里灯火通明,璀璨的灯光如同白昼,上方弥漫着白茫茫的烟雾,恰似一层如梦如幻的薄纱,轻柔地笼罩着这个充满勤劳与汗水的地方。

临近作坊的门口,怜语看到院子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已经有不少人在热火朝天地忙碌着做豆腐。他们那忙碌的身影在明亮的灯光下相互交织,错落有致,共同构成了一幅生动鲜活、充满生活气息的动人画卷。怜语走进作坊的院子,目光扫过地上摆放整齐的桶,已经有两个桶摆在那里,这是磨豆腐排队呢,而轮她到就到下下个。这时,她那颗一直悬着的心不禁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仿佛一颗紧绷到极致的心终于安然落地,找到了归属。

她动作利落地将桶稳稳地放置在前面那个桶的后面,然后就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耐心等待着。她的目光再次在院子里缓缓扫过,望着大家那忙碌却又充满干劲的身影,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温暖而又踏实的感觉。臭蛋看到院子里这般热闹的景象,好奇心瞬间被点燃,驱使着他在院子里不停地转来转去。然而,院子的地面上到处都是积水,他一不小心,鞋子很快就被浸湿了。最后,他走到煮豆浆的地方,找了个相对干燥的位置坐下,开始主动帮忙往灶里添加柴火,也可以用火的热气烤着湿了的鞋。

怜语望着臭蛋那懂事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欣慰与满足。虽说这个冬天寒冷且充满了艰辛,但他们的生活却始终充满了希望的曙光与无尽的欢乐。在这个小小的豆腐作坊里,他们凭借着自己勤劳的双手,将一颗颗普普通通的黄豆变成了美味可口的豆腐。

天刚微微泛起鱼肚白,作坊里的人们就已然热火朝天地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在这里,豆腐的制作过程虽然纷繁复杂、繁琐异常,但每个人都动作娴熟、神情认真地操作着每一个环节。在那微弱昏黄的灯光下,豆浆被迅速而高效地磨制出来,那源源不断流出的豆浆仿佛是生活的气息,也是这宁静小镇独有的烟火味道。

负责磨豆浆的工作人员,全神贯注地手中操控着机械,眼神专注而坚定,然而,即便如此,依旧能够清晰地看到他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深深疲态,仿佛此刻他正在精心雕琢完成一件无比精美的艺术作品。他的手法熟练至极,机械在他的操纵下,如同风驰电掣一般飞速运转,仅仅十五分钟的时间,便能成功磨出两桶黄豆的豆浆。然而,接下来的熬豆浆环节却是个极为耗费时间和精力的细活,需要足够的耐心和无比的细心,满满一锅豆浆,需要整整半个小时恰到好处的火候,才能熬得香浓醇厚、恰到好处。

随着豆浆的精心熬制,做豆腐的整体进度也在有条不紊地逐渐加快。人们开始陆陆续续地带来自己提前泡好的黄豆,等待的队伍桶已经有二十几排了,但每个人都毫无怨言,耐心地静静等候,因为他们心里都十分清楚地知道,这一块块豆腐,蕴含着生活最本真的滋味。

快到六点的时候,终于轮到了怜语。她的动作轻柔而谨慎,将泡好的黄豆轻轻地放入磨具之中,再小心翼翼地加入适量的清水,然后启动了磨碎黄豆的程序。磨浆机那富有节奏的声音在作坊里此起彼伏地回响,白色的豆浆伴随着豆渣源源不断地缓缓流出,仿佛这就是新生活充满希望的开端。

怜语小心翼翼地用一个硕大的盆接着这些来之不易的豆浆,目不转睛地看着大盆里的豆浆逐渐漂浮起了一层细腻的泡沫,她心里十分明白,这些豆浆还不能直接进行煮制,还需要进一步地进行精细过滤。此时,天空中的星星如同害羞的孩子般慢慢地隐匿在了渐蓝的天空中,怜语来不及抬头看这美丽的天空,但她动作麻利地将豆浆搬到过滤的地方,拿起那个葫芦做的瓢,熟练地舀出豆浆,轻轻地放到滤布上面,一瓢接着一瓢地舀着,直到把大盆里的豆浆全部舀完。滤布上很快就积攒了一堆厚厚的豆渣,怜语紧紧地抓住滤布的两个吊脚,用力地上下拽动着,还发出“吱扭吱扭”的响声。臭蛋也懂事地帮着妈妈一起过滤豆浆,努力让豆渣里的豆浆尽可能多地流淌出来。

经过过滤后的豆浆被小心地倒入锅中,臭蛋的主要任务便是负责往锅灶里面添加柴火。他先是熟练地放入芝麻杆,很容易就将炉灶里的火焰再次成功引燃,之后有条不紊地放进棒子轱辘,当棒子轱辘放得差不多将引燃的火苗覆盖的时候,再迅速地放上一捆芝麻杆,棒子轱辘也就能够被顺利引燃了。怜语则手持一个大大的勺子,在锅里不停地缓缓搅动,全神贯注地加热至沸腾,在煮沸之后,继续煮上一会儿,只为了使浆水变得更加浓稠、更加细腻。

就在这时,怜语从旁边的架子上取出了一个干净的碗,动作熟练地将豆浆舀出来一碗。此时,太阳也终于从东方缓缓升起,那红色的光芒如同万道利剑,瞬间照亮了整个辽阔的天空。她面带微笑,将手中的碗递给臭蛋,亲切地说道:“臭蛋,先喝点豆浆,一会儿还有美味的豆腐脑。”

臭蛋满心欢喜地接过碗,迫不及待地喝了两口,瞬间感受到豆浆中那淡淡的黄豆香气在口腔中弥漫开来。他的心里一直想着一会儿就能吃到香甜的豆腐脑,便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期待,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时候能吃豆腐脑啊?”

“快了。”怜语微笑着回答,手中的勺子一刻也未曾停歇,依旧不停地搅拌着锅里的豆浆。看着锅里的豆浆差不多达到了理想的状态,她往灶里轻轻地泼了点水,把那旺盛的火苗稍稍压了压,然后拿起瓢开始往旁边的大缸里小心翼翼地舀,直到将锅里的豆浆全部舀完。将豆浆静置一段时间让其充分沉淀,然后老板提着一个精致的酒壶,熟练地加入适量的卤水,原本还在流动的豆浆渐渐地开始凝固成豆腐脑状,同时还出现了许多淡绿色的水。

怜语用笊篱从里面舀出来一碗豆腐脑,动作轻柔地递给了臭蛋,臭蛋兴高采烈地接过碗,便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怜语也从缸里舀出一碗来品尝。吃着这暖暖的豆腐脑,身上也随之变得暖和起来,成功驱走了早晨的寒气,也填饱了空空如也的肚子。这便是他们简单而又满足的早饭,只是这种早饭每年也只能难得地享用一回。

还剩最后一道至关重要的工序,那就是把豆腐脑压制成型。怜语用笊篱从大缸里面熟练地舀出来豆腐脑,小心翼翼地倒入铺有干净纱布的模具中,然后用纱布将豆腐脑仔细地包起来,上面压上几块沉甸甸的大石头,目的是让豆腐脑中的水分能够充分流出,逐渐压制紧实从而形成豆腐。压制的过程是一个需要耐心等待的漫长过程,趁着这个间隙,怜语挑起两半桶的豆渣,带着臭蛋踏上了回家的路途,这些豆渣可是非常好的饲料,臭蛋奶奶养的那几只鸡正好可以把这些豆渣当作美食享用。顺便回家将扁担换成更为便捷的独轮车,只有这样,才能将整块的豆腐顺利搬运回来。

回到家简单收拾了一下,怜语就又折回到了豆腐作坊,当再次回到豆腐作坊,怜语看到模具里的纱布已经不再往外渗水,便轻轻地将压在上面的石头搬开,小心翼翼地揭开纱布。眼前呈现出的是一整块结结实实、饱满圆润的白豆腐,那豆腐表面光滑如玉,质地细腻如丝,仿佛是大地慷慨赐予的珍贵礼物。怜语小心翼翼地将豆腐搬上独轮车,心中满是成功的喜悦与满足。

回家的路上,怜语的心里一直想着家里的老人和孩子。她深知,这份来之不易的豆腐不仅要分一份给慈祥的奶奶,还要留下一份精心腌制成美味的咸菜,留着过年的时候细细品尝。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满心期望能够尽快将豆腐运回家。回到家里的时候,时间已经快要接近十点了。

转眼便到了午饭的时间。她用新做的豆腐精心烹饪了一份香气扑鼻的大葱炒豆腐,将豆腐炒得金黄焦香,那诱人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房间。午饭准备的是香喷喷的大米,配着美味的菜肴,臭蛋一口气吃了两碗,丫丫也吃了多半碗。看着她们那心满意足的笑容,怜语的心里充满了无尽的喜悦,下午那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轻轻地洒在怜语的脸上,她懒洋洋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