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注定要有人去做，哪怕非常危险，那也得有人去做。我想经历了这些的金部长，比任何人都要更加的渴求公理，他会是最好的人选。那些所谓可以轻易捏死我们的家伙，他们动手之前也该要好好地考虑一下我们的背后站着的是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们背后的暴力没有那么强大，至少对回归者来说没有那么庞大的威慑力，但他们会畏惧，畏惧的不是暴力，而是人心。至少现在世界和人类还站在我们一边。我们的世界还有文明，那还有秩序，还有道德。”
“他们妄图用暴力来挑战这块土地上维系了几千年的共同认同，如果他们认为自己真能做到的话，那就来吧，看看他们能不能做到。”
“很多人眼里，我们都是死人。如果他们做到了，那就证明我们该入土了，如果他们做不到，那他们会看到死人的力量有多么的强大。”
“不是说我们能够揭棺而起，只是时代还没有偏向他们。”
言尽于此。
何理对赵子星非常的客气，都是一个部门的同事，只是对于他的言论，何理没有办法认同一点。
暴力和恐惧能够解决所有问题，但也可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深海就是所谓的高武世界，就是暴力能够决定一切，所以在最后，深海之中诞生了一个绝对强者后，深海走向了繁荣昌盛了吗？
没有。
深海就这么毁灭了，毁灭在了诞生的强者手中。
暴力就是这样的东西，那是为了毁灭而存在的概念，是单纯为了杀戮存在的底线。
这不对。
走到最后，发现整个世界只有自己一个活物的时候，这个世界就真的没意思了，这个世界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人也是一样。
赵子星理解不了，他早就已经被恐惧支配了一切，是一个标准的怯懦者。
他选择了逃避和置身事外，只要不睁开眼，那一切都不存在。
“我建议你去宝塔看一眼，因为现在有传言，最近的猎奇杀人案都是模仿犯罪，都是一些信徒在模仿犯罪，而宝塔就是邪教徒的聚集地。这是我从聊天室里听到的传言，我也不知道真假，我没本事去看，也没本事回想起那个地方的一切，但我觉得那地方有必要去搜查一下。”
“是副部长让你查的？蓝色文件夹里的内容，就是你说的这些？”
“没错。我不知道他在隐瞒什么，但那绝对不是好事。你带着警察去那边看看，我相信你能做到。”
“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和那个屠夫一样的感情，不对，不能说是感情，应该说是感觉？何理，何同志，你和那个家伙没有什么区别。”
“...”
鬼扯。
不过赵子星在文件上绝对没有撒谎，他交给金贺的东西，就是如他所说的内容。
金贺在秘密调查杀人案？不应该啊，这有什么好秘密调查的？他可不是在调查念能力者，而是在调查恶魔信徒，这相当奇怪啊。
——
天宁宝塔
——
夜幕降临，何理不动声色的离开家。
天宁寺。
核灾之前香火鼎盛的大寺，而现在，世界人口开始断崖下降许久的现在，这大寺已经破败不堪了，仅剩下大雄宝殿，也就是主殿还算完好。
糟糕的时代总还是有那么些人需要些精神上的寄托。
甚至有人觉得，时代越糟糕，世道越差，信仰就越纯粹，也许在沦陷了的欧洲是这样吧。
这块土地上没有这样的文化，一切条件变差都只会让信仰变得更加薄弱。
上帝不会给你一口吃的，祈祷着饿死，不如出去走走，说不定就要到饭了。
僧人。
这寺庙的僧人肯定纯靠要饭，但他们要到的饭，绝对都挺多，看他们的体型和瘦弱那是完全不搭边。
数量不多，但看着都还过得下去，他们也都集中的住在主殿里。
宝塔。
曾经的地标性建筑，现如今虽然依旧伫立着，但这高塔很早就没有了让人爬上去瞻仰一下神圣佛面的欲望和想法。
地方政府肯定有试着维持运转，可惜的是当前这个世道，又有几个人还能维持自己本就不坚定的信仰呢？没有了信徒，这些宗教怎么可能存在的下去？
没落的结果那自然就是一把锁，一串铁链，代表一切的终结。
轻抬手。
宝塔入口的锁链落地。
门内，诸天神佛威严伫立，却不见了那些年的善男信女。
玄黄佛身的背后，是差点就被彻底毁灭的不幸过往。
十三年前，那个时候的天宁寺可比现在惨得多。
因为宝塔悬尸案，天宁寺一度被要求全面拆除，好在当时的市长扛住了压力，他严正的拒绝了这番提案，并且每年拨出一定的财政款项，用于寺庙的维护和运转。
谁能想到，唐贞观年间就存在的寺庙，竟然会因为缺少信众，缺少关注，缺少维护，变成了变态杀人狂的作案场所。
踩着有些嘎吱作响的楼梯，一路爬到了案发的第十二层。
天宁宝塔总共十三层，每一层都有撰写各种各样的经文，摆设有各种各样的佛像。
圣洁？也许吧。
这高塔之中的一切，都是在劝人向善，慈悲为怀，可谁又能想到，五方五佛的佛心，变成了杀人狂的屠宰场。
当佛头被溅上鲜血，血腥的虐杀持续不断，当神圣彻底的被玷污，被邪恶所浸染。那还能有什么信众？谁还能自己骗自己下去？
骗不动了，大家也从没真的相信过。
已经过去了十三年，十二层与其他楼层也完全同，这地方新的多，显然是因为杀人案的缘故，特意重建了整个十二层，至少换了地板，重刷了油漆。
没有过多的停留，稍微观察了下十二层的何理踏上了顶层的楼梯。
——
顶层，也就是十三层的十五吨黄铜大钟依旧。
——
钟体遍布青锈，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大钟纹丝不动，但依旧有清脆的钟声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