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出师不利

2018年,7月16日。

期末考试正式开始。为了让学生们适应高三的节奏,就连考试都试用高考的模式,九点钟才开始考语文。但学生们依旧七点多到了学校,开始临阵磨枪,背公式背古诗背单词,求问模棱两可的知识点,一时间教室里忙忙碌碌。

班级里公认的差生此时此刻也坐不住了。环境是能改变一个人的,当所有人忙碌起来时,游手好闲的人也会因感到压迫感而被感染。

这样的氛围,任涧在葵松高中还真见得少。但尽管她也很着急,但却什么都学不进去,莫大的紧张冲击着大脑,搅成一片浆糊。陌生的环境下,再加上无所适从的紧张,任涧抓着心口,呼吸困难。

阳光透过窗子酒在教室的桌椅上,所有的学生都向阳生长,但即便周围一片欣欣向荣,可任涧头顶还是笼罩着一片阴霾,窗户缝隙中吹拂一阵温热的风,卷起任涧身边干堆雪。

任涧放下书本,想去走廊散散心。她走出教室,来到隔壁班的门口,向里面驻足眺望,看到曾许正在埋头背书,精力完全投入到书本里去,仿佛与世隔绝,甚至路过的男生撞了一下他的桌角他都没反应。

任涧想找他做做考前的心理准备,因为她实在是太紧张了。可是曾许始终没有抬头看她一眼,她也不敢大声喊他的名字,更不敢随便拦下一位同学帮忙叫他出来。总之,曾许和任涧相隔只有六七米的距离,可却如同身处两个世界。

任涧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地转身离开了。这时,秋棕发现了门口停留的任涧,碰了碰曾许,并向门外指了指。曾许抬起头,看到门口空无一人。

任涧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教室。一进门,她看到几名同学抬头看了她一眼,即使他们很快又低头忙自己的事去了,但任涧还是回避了他们的目光,快步坐回座位。此时,压抑的情绪堆积在心口,如果自己没考好,那就要回到那个充满流言蜚语的地方去,如果自己没考好,是不是在桂花高中也会传开非议,说那个新来的转校生成绩不好还痴心妄想到这里上学……

胡思乱想得越来越多,任洞不由自主地再次拿出了圆规。

八点半时,在走廊回荡的语音广播久久不息,提醒着学生们尽快到达考场。近乎于高考的模式调动着所有人紧张的细胞,众人忙作一团,开始收拾自己的文具。

任涧把书桌的东西一股脑装起来,独自一人向考场走去。由于新转学,她被安排在了最后一个考场。而曾许则是在第一考场的第一个座位。

这又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通过安检之后,任涧捏着拳头来到最后一个座位,静候考试。

看着时钟一点一点趋于九点,教室里也逐渐安静下来,气氛一下子就严肃和紧张了,连夏季的炎热都被降低了几个度。试卷发下来时,任润看着厚厚一沓语文卷子,双眼发黑,只觉得纸上的黑色字体都化作蝌蚪一般,在白色的湖水中游来游去,根本捉不到。并且隐隐约约的,她的脑袋里又出现了那些糟糕的声音。

考试的时间一晃而过,很多学生甚至作文还没写完就到交卷时间了。任涧被铃声震得大脑瞬间清醒,整整两个半小时她都在半梦半醒,答得一塌糊涂。

卷子被收走以后,任涧坐在座位上纹丝不动,宛若学校门口那两只石狮子一样。

考生开始陆续出门,徒留任涧呆坐,双眼放空。

“这位同学,考试已经结束了,请迅速离开考场。”监考老师收齐卷子之后对任涧说。

任涧看了看她,微微点点头,抿了一下嘴角,颤颤巍巍地站起,走出了考场。

刚一出门,任涧就看到曾许站在窗台边。他见到任涧后十分兴奋,两三步跳过来,问:“怎么样,这次的语文题还真有点难度,那阅读理解根本不是像平时那样的套路,每一道题都像开放题一样,古诗词倒是很简单,考前我刚好温习了一遍,作文简直就是个坑啊,我感觉一半以上的人都要跑题了。”

炮语连珠的曾许忽然一顿,看向任涧,发现她的脸色很难看,便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没考好?”

任涧红着眼睛,没有说话,右手轻轻搭在左手腕上。曾许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一把拉过任涧的手,把外套袖子撸了上去,没发现什么,又把另一只手臂拉过来,发现袖子下面一条条红肿的血痕触目惊心。

“你干嘛……”曾许震惊地看着她,“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么?”

“你哪里看出我好好的了。”任涧抽出手,把袖子放了下来,“我和你说了,我很不适应新环境。”

曾许这才明白任涧所说的不适应是什么意思。他懊恼地捂着头,发出愧疚的嘶声,向任涧伸出手:“对不……”

“对不起,曾许,我又给你添麻烦了。”任涧说,“也许我没法在桂花上学了。”

说完,任润欲走,但曾许跨到任润面前,伸出双臂拦住她:“别说气话,你可以在这里好好的,我以后会注意你的情绪的。”

“不是气话,在考试的时候,我的病一直折磨着我,连考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任涧摇摇头,“就算我好好考都不一定能过平均分,更别说其中一科考砸了。”

曾许更加懊恼地叹了口气,闭上了眼,情不自禁地咬了咬手指。这一动作在任涧看来却是对她的不耐烦。

但还好曾许及时切断了她这种情绪,安慰道:“没事的,你一定可以留在桂花的,想想我们周末愉快地一起学习,想想桂花园里飘香的环境,以后我们还会一起吃饭一起放学,这一定可以实现的。这个病发作了的话确实谁也没办法,别灰心,接下来好好考机会还很大。”

看着曾许如此努力安慰自己,任涧心里平稳了许多。可是曾许没有说到她心坎上,于是任涧小声说了一句:“我讨厌你,曾许。”

“啊?”曾许没反应过来。

“傻子。“任涧撇了撇嘴,“我的病发作还不是因为你。昨天我想找你谈谈心,让你帮我缓解一下压抑,你却连停都不愿为我停一步,一直都没发现我的不对劲,直到今天早上也没找过我。我在你班级门口站了一分钟,你发现了吗?”

曾许哑口无言:“早上我背古诗词太认真……”

任涧顿了顿:“算了,和你也没太大关系,明明是我自己矫情……”

曾许一下子捂住了她的嘴:“又怪自己,总是怪自己。”

任涧拿开曾许的手,垂下眸子:“那又能怎么办呢,我自始至终都是个灾星……呜呜……”

曾许刚要放下的手又捂了上来:“再瞎说!”

任涧眨眨眼。

“你把心放在肚子里,我有办法让你留下来。”曾许说,“新环境没那么可怕,别过分解读新同学的眼光。以后的日子,我陪你一起适应。”

任涧想要拿开曾许的手,但他劲儿太大了,摁得自己脸疼。

曾许还问:“好不好?”

任涧想回答也张不开嘴,无奈之下只好一口咬在曾许手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