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苟心来去自由,自然没空理会别人是不是在算计我!”苟心冷冷地看了浣尘一眼,扶起货担打算继续赶路。
“难不成你以为你今天还能走得成?苟心,你知不知道整个北阿门都恨不得将你活剥了?北阿门自创立以来,最看重忠诚,弟子必须忠于北莽族人,忠于大神座,世世代代最痛恨的就是你这样的叛徒!你竟然帮着齐国人打自己人,大神座早就有命令,谁见了你可以直接取你性命,不用向他汇报。我今天不想这么快要了你的命,我要把你带回去,让众人看看叛徒是如何死的。”浣尘的声音提得越来越高,脸上和眼睛里都添了血色。
苟心知道自从临水镇被劫,他替镇上的人挡住了北莽军队,他会进一步激起北莽人对他的仇恨,从此就很难有清净日子了。他在外面躲那也是躲一日算一日,多活一日都是赚到。即使今日浣尘没抓到他,他也总逃不出北阿门的手心。
苟心道:“我没有背叛北莽族人,我只不过不想屠杀异族,北莽人也好,齐国人也好,他们都是一样生存在这片土地上,为何非得要互相残杀,我进入北阿门修行,学来的本事可不是去充当杀人工具。我救临水镇的人是因为他们对我有恩,他们也是我的乡亲,我不能眼睁睁看他们送死。而且,我也没有伤族人性命。”
“呸,你虽没杀北莽武士,但是你伤了族人的心,伤了大军的士气,坏了北阿门的规矩。”浣尘说到激动处,提起手来在胸前比划着,一字一句足见对苟心的恨意。苟心被浣尘的这番话镇住了,浣尘这番话句句在理,他苟心的确是伤了族人的心,伤了大军士气,坏了北阿门的规矩,这些都是他痛心和为难的地方。
浣尘所带的北阿门弟子正骑着马驾着马车朝这边赶来,浣尘朝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先不要靠近,那一队人在远处齐齐看向这旗鼓相当的两人。
苟心知道今日很可能就要这么落到浣尘的手里了,他所向往的自由自此便走到了尽头,但是他苟心决不是这么坐以待毙的人,即使是输,他也要拼尽全力。
浣尘眼里添了几分狠厉,指着苟心道:“趁着众弟子在场,我就让他们看看我今天是怎么教训北阿门的叛徒的!”
浣尘话音刚落,苟心立马感觉有一股劲风朝自己这边袭来,这便是浣尘发功的前奏。
浣尘在北阿门四大圣使中是年纪最大的一个,他的天资虽不及星海,但是也不在苟心之下,而且他修炼是北阿门中出了名的刻苦,因为浣尘这人做任何事都是看准一个目标,不达目的不罢休,有时甚至是不择手段,大神座燕之南历来看重浣尘,也就是因为浣尘做事有这股狠劲。
如今苟心已经感觉到了浣尘的决心,他知道浣尘既然和他动起手来,就不会有输的打算。
那一股劲风将苟心逼得连连后退几步,他已经感觉这么十多年没见浣尘已是功力大增,按照浣尘的性格,他为了追求修行的更高境界一天都不会停下来,而苟心这么多年藏在临水镇,有时候自己都忘了自己还是个修行者。
这巨大的差距并没有让苟心放弃,他退后几步后,运转真力来挡浣尘。
浣尘的前面开始形成一个漩涡,将地上的尘土和落叶向着那漩涡中吸去,苟心也感觉到了那漩涡的强大吸力,即使他运功抵挡,他的头发,衣裳,都在指着同一个方向。
很快,被吸向那漩涡中的尘土和落叶形成了一道屏障罩在苟心眼前,苟心既要抵挡来自那漩涡的吸力,还要去突破那道屏障感知浣尘的所在。
空中变成了愈发迷蒙的一片,如野兽般低吼的呜呜声让人觉得地上的一切都要被这漩涡吞没。
苟心已经十多年没有遇到这么强大的对手了,他不得不使出全身的全部力量去抵挡,他的识脉因为背负了过量的负荷而产生像是要炸裂了一般的痛感。
“苟心,我看你还能撑几时,咱们已经好久没好好比过了,最好你能够撑久一点,好让我过过瘾。”
浣尘隔着那道落叶和尘土形成的屏障与苟心对话,声音低沉,像是从地底发出。
突然间,那道漩涡迅速朝苟心这边移过来,那漩涡的边缘刚接触到苟心,苟心便觉身体受到一股强劲的力量的吸引。他赶紧变换位置,极力躲开那漩涡。
但在苟心躲闪不及的同时,浣尘猛地朝他这边抓来,苟心如同腹背受敌,瞬间心里也不由得有些慌张。
远处的北阿门弟子凑在一起朝苟心和浣尘看去,直见眼前迷蒙一片,风声不绝于耳,看样子这会是一场持久的较量。
“苟心在外流浪这么久,没想到还能坚持打这么久,我还以为咱们师父几下就能将他撂倒。”
“苟心这只是在硬撑,我看他也撑不了几时了,他就是不想轻易认输。”
“……”
众弟子议论纷纷,远远地便一眼能看出双方实力还是有着很大的悬殊。
苟心打得越来越费力,可是他就是不想在浣尘面前这么轻易认输。在临水镇的这些年里,他几乎没有与人动的机会,如今碰上强敌了,不好好打一场,好像对不起自己。
“苟心,好,你够硬气,果然不愧为我曾经的同门。”
浣尘的身影与苟心就只相距了两尺来远,但是浣尘的声音好像就是从他耳边发出,低沉而力度大,震得他耳边好久还在嗡嗡作响。
苟心打到费力时,觉得自己身体有些轻飘飘的,脚下时不时地传来错觉,总以为自己踩空了,他脑子里开始出现他现在只是在做垂死的挣扎的念头。
他越来越失去了主动权,与浣尘过了很多招中没有一招能够找到主动攻击浣尘的机会。
而苟心如此殊死抵抗将浣尘刺激得更为亢奋,他朝苟心再次推出一股真力,将真力向着那漩涡中推去,苟心的身体这才真正脱离了地面在空中滚了几圈后进入那如野兽巨口般的漩涡。
漩涡的转动更加疯狂,呜呜的风声中夹着苟心痛苦的低吼声。
苟心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脚下失去控制,胸口憋闷,像是有什么东西憋到了喉头,下一刻他便会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来。
这时,漩涡猛地消失了,浣尘追上苟心,朝着苟心踉跄的身躯,在他背上一掌打了过去。
苟心硬撑着不让身体倒下去,头向上一仰,下巴和脖子朝着天空依旧现出桀骜不驯的姿态,接下来,一口鲜血朝着上方喷了出去。
这一刻,苟心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这具身体刚刚已经损耗很大,再打下去自己只怕撑不了多久了。
浣尘看到苟心回过头来,面色苍白,神色木然,也不忍让苟心毙命于此,便道:“苟心,你服不服,你服了就乖乖跟我回去!”
浣尘话音刚落,苟心快步朝浣尘袭来,浣尘被苟心激得起了杀心,但是他此行的目的是将苟心活捉了回去,所以他极力控制着自己,想要留苟心一命。
当浣尘的第二掌朝苟心打出去时,苟心的心里突然充溢着悲凉和痛苦,这辈子只怕再也无法在这天地间行走了,他多渴望自己那个自由的灵魂能够脱离这具肉身,能够从此远离这么多身不由己,能够永远自由自在。
这一刻,他心里还是有遗憾,他希望自己能够打赢浣尘,如果这些年他不在临水镇隐姓埋名,或许今天赢的人就是他了,可是要说后悔他又真不后悔,毕竟离开北阿门他才真正获得了自由。
?那漩涡消失后,周围的一切很快恢复平静,只有地上的一层落叶被浣尘的掌风再次扬起。
苟心的身躯短暂地定住之后,他向前跨了一步想要让自己不倒下去,可那一步跨出去后他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昏倒在地。
浣尘看到苟心倒下,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多得意,他痴痴地望着苟心,长叹一声,突然间觉得苟心走到这个地步还是有些可惜。
浣尘所带的北阿门弟子看到苟心倒下了,一齐涌了过来。
浣尘站在苟心旁边,像身后的两名弟子吩咐道:“用流金索绑了,放马车上。”
当苟心在马车上再次清醒时,手脚已经被牢牢捆住了,根据车外的声音来看,他们已经离开泯阳城了。
张会在石洞中听到云豆说苟心落到了浣尘的手里,他急得如坐针毡,片刻也不想再留在洞中。
云豆劝道:“徐先生向先生是不会准你离开鹿山的,再说了,你就是去救你也肯定救不了,浣尘是何等样的人物难道你能从他手里救得到人?”
“我打不赢浣尘我能智取。”张会反驳道。
“得了吧,浣尘可是个老狐狸了,你是斗不过他的。”云豆瞪着张会和他一本正经地争论着。
张会一心想要救苟心,已经没有耐心和云豆辩驳这么多,嗓门提高道:“你别管,反正我一定要救我师父!”
云豆突然直起身子挺着圆肚子,双手叉腰看着张会:“好,既然你要去救那我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