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赞痴愚,无所不能的无心之树,伟大的主。”
“您忠诚而又盲目的仆人卑微地请求您降下指引,当新月冉冉升起,我们需要找到通往混乱与毁灭的方向。”
刚一睁眼,陈衣便瞧见三名赤身裸体的女子,以雪白长发掩面,匍匐在古树下三叩九拜,朱红檀口念念有词。
他下意识背过身子:
“这什么情况?”
“我也不清楚。”
树解释的声音传来:
“世界好像被某种力量重启了,她们是新纪诞生的第一批灵,一个叫过去,一个叫现在,还有一个叫未来。”
燃灯佛、释迦牟尼、弥勒佛?
她们该不会跟传说中的灵山三佛,有着某种关联吧?
陈衣眼皮一跳,觉胆战心惊:
“她们为何要拜你?”
“你的问题好多啊。”
血红古树不耐烦摇了摇柳条,甩出一本书:“你想知道的东西都在这里面,我在吃世界本源,不要打扰我。”
吃世界本源?
不愧是你啊,柳神二号!
陈衣暗戳戳给柳树起了个外号,随后低头望向掌心书籍:借助月光映照,他勉强能够看清书封上的潦草字体…
“不可名状!”
陈衣难以置信瞪大双眼,双手不住颤抖,连带着开口时的声音,都变得有些磕磕绊绊:“这书怎么在你这!”
这书不一直都在他床头放着吗?
“净问废话。”
血红柳树不满挥舞起柳条,狠狠抽向正虔诚且谦卑膜拜树身的三女:“这书是我的,不在我这,在谁那儿?”
陈衣根本没心思欣赏这幅香艳画面,心念一动,回到现实世界,接着冲向床头柜,猛地拉开倒数第二个抽屉:
书籍还在,书名却变回了宁芊芊口中的《山海经》!
“你妈的…你到底想干嘛啊!”
陈衣心态崩了,一把抄起山海经,作势要砸出窗户。
可当拿起书后。
他突然发现下方还压着一张字迹清秀的纸条,写有一句莫名其妙的留言:“冲动是魔鬼,书中自有颜如玉。”
谁留下的字条?
宁芊芊?
猝不及防的变故顿时就压住了陈衣内心的焦躁不安。
迟疑半晌。
他还是重归梦境,拾回那本不可名状,翻开第二页:
【录二:极恶道果。】
【一颗心。】
【它的主人是一名穷凶极恶且丧心病狂的强盗,曾掠夺来了数不清的财富,杀了他,把那些财富据为己有。】
“这是那枚琥珀的原型?”
手捧古书的陈衣陷入呆滞:“也就是说,被我杀掉的那个精神病人,最后变成了柳树上,结出的一枚道果?”
不对!
灵光乍现间,陈衣敏锐捕捉到一处漏洞:
实际情况是,他先得到的道果,劫匪是后出现的,与古书记载的道果形成条件,恰恰相悖…这点要作何解释?
“所以…”
“每当我得到一枚道果,未来就会有一个现实世界的人,因为各种原因死在我手里?青女神像所说的还债?”
难道…我的梦境,能够间接影响到现实?
陈衣认为。
自己已经越来越接近这个世界的真相了。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
他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精神病院关押杀人犯的地方,一般都有电网做隔绝,那个杀人犯是怎么逃出来的?
据他所知。
现实世界可没有所谓的法术,可以教人上天入地,飞檐走壁…除非他的猜测正确,那么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对于真相的渴望,促使着陈衣鬼使神差翻开下一页:
【录三:时间。】
【开天辟地之初,道赐给众生时间,帮助众生载事记物,她常常游离在道之外,却又不断追逐着道的足迹。】
【后来,天地间诞生了一尊禁忌且痴愚的古神,祂的盲目与扭曲,污染了时间,自那以后,时间开始混乱。】
【有一天,混乱的时间遇到一棵无所不能的柳树,那棵柳树告诉她们,如果想得到解脱,就必须找回自我。】
【于是。】
【时间踏上了寻找自我的道路。】
【相传。】
【当她们找到自我的时候,就会合三为一,守护在自我左右,直至自我将这片陷入混乱的天地,拨乱反正。】
陈衣远眺古树的位置。
那三女仍旧未曾起身,高高撅着翘臀,白皙到几乎能滴出血来的脚踝处,分别系有一根,缠成环状的金丝绳。
“这脚饰有点眼熟啊。”
他总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一样的脚饰,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哎,记性一天比一天差了,日后再说吧。”
第四页的内容很短:
【录四:无心树。】
树无心可活,人无心必死。
第五页则更为简练:
【录五:青女。】
第六页干脆就是一页空白,陈衣也懒得再往后面翻。
随着慢慢被迫接受了两个世界的种种诡异之处,他的心态佛系不少:至少这种小诡异点,他已经不放心上了。
合上书籍,陈衣沉下心,盘算新的规划:
既然这个世界中的事物,会影响乃至改变现实世界的某些特定因果,那他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随性而为了。
格局放开,经营好这里。
他能得到的绝不止有俗不可耐的金银财帛这么简单。
念及于此。
陈衣心境豁然开朗,折返回树下:
“树,世上可还有成仙法存在?”
“成仙法?”
柳树的声音,充满不解,反问道:
“你早已成仙,还要道法作甚?”
陈衣一怔:
我成仙了?
什么时候的事?
我怎么不知道?
不等他问出疑惑,柳树率先开口:“禁忌仙,它不仅是一枚能够带来长生的果,更是世间最后一条成仙路。”
“可…”
陈衣迟疑了几秒,小心翼翼讲道:
“除了不死不灭外,我的身体跟以前没啥区别呀。”
哪有仙神是靠吃果子,吃出来的?
反正他不曾听说过:倘若成仙当真这般轻而易举,那句郁郁不得志的“白骨如山忘姓氏”,又是形容什么的?
“它尚未完全成熟,等它成熟那天,你就明白了。”
“好吧…”
陈衣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那祂大费周章,种下禁忌仙,也是为了成仙吗?”
“是,却不全是。”
柳树顿了顿,语气略显复杂:
“在属于禁忌的道路上,祂早已行至尽头,举世无敌的空虚与孤寂,就像困兽的牢笼一样,死死囚禁着祂。”
“那段深邃无垠的岁月,祂无时无刻,不在经历高处不胜寒的痛苦,求仙问道,嗯…说成消磨时间更合适。”
陈衣嘴角一抽:对不起,是我冒昧了!
“行了,不要想太多,有些秘密过早知晓对你没好处,日子还长,该告诉你的时候,我自会一一向你阐明。”
柳树卷起上次给陈衣放血的石刀,递给陈衣:“老规矩,喂我喝血,我送你一件礼物,它很适合现在的你。”
陈衣接过石刀,端详半晌,割开手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