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部平次看着她的动作,神色认真起来,“你有什么新发现?”
真田苓在一边洗手,“高空坠亡,别的还没有发现,我得去看看其他死者,下午要去案子最开始的地方,要一起吗?”
她又不是神,一眼就能看到重大发现,总得去当地的探探情况,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去第一个死者的家里走走。
这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和其他受害者不一样的特例,凶手会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将会是这起案件的重大突破点。
服部平次:“去,怎么不去,几点走?”
真田苓看了一眼远山部长,得到首肯后,道:“这就去吧,抓紧时间,早去早回。”
“OK,走吧。”
三人依次走出房间,只留下在震惊中回不过神的石岗法医,他刚刚没听错吧,服部君叫的是Alice这个名字吧?
原来看起来这么小的吗?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他听局里的同事提起过,上次的连环杀人案,就是一个叫Alice的小姑娘作了犯罪侧写,他们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凶手逮捕归案,并且救下了最后的那名受害者。
这个事在他们局里传的是沸沸扬扬,令人惊诧不已,但却没有丝毫反感,且先不提这人是服部本部长亲自带过来的,就看看人家这能力,没一点虚的,简直就跟开了挂一样。
再加上他们这还有一个现成的高中生神探,服部平次,这两人强强联手,把他们这群老警察都比下去了。
只能在心里感叹一句,现在的小孩子,那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一个个的都是天才。
他之所以这么惊讶,是因为这个叫Alice的少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年*。
可真厉害啊,石岗法医赞叹一声,真令人羡慕。
这起案件最开始发生的地点位于阿信野区,据大阪警局有四十五分钟的路程。
真田苓上车就闭上眼睛眯过去了,她感觉接下来几天都不能好好睡一觉了,能眯一会儿是一会儿。
警车直接停在了当地警局的门口,“到了,下车吧。”
局里值班的警员再看清楚为首的来人后,立马拨通内线电话,这尊大佛,他一个小警员可招待不起啊。
三分钟不到,就从里面跑出来一个单手扣着警帽,满脸紧张的警察,直接跑到远山部长跟前,气都没喘匀,诚惶诚恐的说道,“远山部长,我是,是阿信野区警局的警部,今田政志,您,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是服部本部长有什么命令吗?”
远山银司郎:“命令没有,消息倒是有一条。”
“什么,什么消息,您请说。”
“今天上午九点半,大阪市中央大厦,有一个孩子从楼上跳下,当场死亡,和你们停尸间的死者一个情况。”
今田警部脸色惨白,额上的汗水不断流下,擦都来不及擦,结结巴巴的说道,“又,又一个?”
他现在快晕过去了,事情闹得这么严重,不断增加新的受害者,媒体肯定会大肆报道,可偏偏他们查了这么长时间,连凶手的一根毛都没有摸到,这可要了他的老命啊!
“那您特意过来,是有什么情况要查明吗?您放心,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远山银司郎瞥了他一眼,“成语用的不错。”
“行了,别紧张,不是来找你问罪的,前面带路,我要去看看其他几位受害者的尸体。”
今田警部惊讶,“去看尸体?好好好,您跟我过来。”
路上还在不断的叨咕,“这些受害者的家属非要把尸体带回去安葬,我一想,这哪行啊,凶手还没找到,不能就这么让他们走了,我们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他们同意将受害者继续留在警局...”
说着说着,今田警部看到了远山部长身后跟着的两个孩子,其中一个特别眼熟,报纸上经常看到,服部本部长的儿子,服部平次,还有一个带着口罩的小姑娘,瞧着眼生,从未见过,可看着衣服上的工作牌,这这这,年龄是不是不大对啊。
“远山部长,您这后面跟着的孩子是....”
远山银司郎眼皮轻掀,“你不用操心这些,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
“是是是,我明白。”
停尸房内,今田警部叫来当时验尸的法医,把这起连环案件的受害者一一从冰柜里拉出来。
“都在这里了,尸检报告也都拿过来了,您看还需要什么?”
远山银司郎:“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慢慢处理,不心急。”
“至于你,”他看向今田警部,“跟我走吧,有些问题我想问问你。”
远山银司郎将人带走,法医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只留了一句,我在对面办公室,有事叫我。
木门合上,停尸间只剩下真田苓和服部平次两个活人以及一众死者。
服部平次被这里的寒气冻得打了个哆嗦,大冬天的,来这冷藏室简直了,“来吧,开始工作了。”
真田苓瞥了他一眼,没理会,拿起尸检报告仔细翻阅,只是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放下报告又去查看尸体,同样稚嫩青涩的脸庞,面上依旧带着微笑,但在冷冻之后又有一种渗人的怪异。
太奇怪了,这些受害者身上的痕迹太干净了,干净到如果只看尸检报告绝不会认为这是恶意杀人,只是孩子们心里脆弱,承受不住压力跳楼自杀。
可在同一时间段内,同一所学校,学生们会一起出心理问题,选择同一种方式自杀吗?单从概率问题上就解释不通。
倒底是学校有问题,还是学校里的人有问题,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凶手是逮着这所学校的学生不放了是吧。
服部平次就算是隔着口罩也能看出真田苓脸上的凝重,同样他也是如此,这些尸检报告实在是太正常了。
可是太过于正常,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凶手想要将自己的兽行掩盖与孩子们自杀的表象之下,制造假象来迷惑警察。
“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真田苓眼神幽暗,眼底深处似有旋涡翻腾,“福尔摩斯曾经说过,排除掉一切不可能的选择,剩下的一条,无论有多不可思议,都将是最正确的答案。”
服部平次飞扬的眉毛紧蹙,看着她沉思。
“现在唯一一个符合我的推理,凶手的杀人手段是...”
“催眠。”
“催眠。”
真田苓点头,“答对了,就是这个。”
“可是,”服部平次挠头,“催眠这东西真的有这么神奇吗?可以让另外一个人做任何他命令的事情,这不就乱套了吗?”
真田苓注视着他,没有说话。
服部平次被这眼神看的心里一紧,脑海中突然窜出一个想法,他试探的问道,“你,该不会也可以催,催眠别人吧。”
真田苓歪头冲他笑了一声,“你猜?”
服部平次瞬间倒抽一口冷气,“你,你,你...”
“这么紧张做什么,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你是什么也没说,可你这样子比你什么都说了还要来的吓人。
“走吧,服部君,我们该去下一个地点了。”
“等一下,”服部平次连忙拦住她,“我还是想知道,这些受害者到底是怎么被催眠的?”
真田苓想了一下,说道,“你看这些死者的生平,有没有觉得类似的地方。”
服部平次回忆那些的档案,略微思索道,“他们好像,心里压力特别大,学校的、老师的、家长的、同学们之间的攀比,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睡眠也不太好,小小年纪居然有安神药剂的药物史。”
真田苓:“催眠这东西听起来比较玄幻,但其实很容易能做到,任何一个心理专业毕业的高材生都可以做到,尤其是,凶手面对的只是一群心智尚未成熟,甚至还处于叛逆期,心理承受巨大压力的孩子。”
“对于专业人士来说,任何一个小问题都可以让他们的心理防线崩溃,凶手利用了这些受害者对他们的信任。”
服部平次认真的看着它,“你也可以做到是吗?”
话虽是疑问句,可话语里的肯定她听出来了。
真田苓看了他一眼,“谁知道呢,我也没试过。”
当初乔亲自带领她,教会她这些东西,是为了让她自救,不是让她用到普通人身上的。
不过她对自己的能力多少有个底,催眠这些普通的小孩子可以,但像真田幸村等心理强大,意志坚定的人来说会有些难,若是服部工藤等人,她相信没有哪个心理学家会对他们下手,那太蠢了。
服部平次张嘴想说些什么,又觉得不太合适,搓了一把脸,换了一个话题,“走吧,我们先过去看看。”
“你知道我想去哪里是吗?”
服部平次抬头,“不是要去第一个受害者的家里吗?怎么了,你改注意了?”
真田苓耸肩,“没事,随便问问。”
跟这些人在一起就是省心,她都不用说太多的话,就能明白她的意思,很好。
她确实是想去第一个受害者的家里看看,看看那个好心的叔父,非打即骂的婶娘,以及案发当晚受害者为什么要离开家去校园。
一行人通过今田警部给的地址,直接驱车来到了人家门外。
典型的日式民宅,附带了一个小花园,不是很大,但对一家人来说正好合适。
开门的人是家里的男主人,一脸的不耐烦,尤其是看到了穿着警服的今田警部,“又是你们,我已经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们了,为什么还要过来打扰我的正常生活,我侄女尸体都已经火化了,你们这些警察是没完没了了是吧!”
远山银司郎直接从西服里摸出证件,“你好,大阪府警察本部刑事部部长,有些问题想问问你,劳烦配合一下。”
男人愣住了,看了眼警官证,又看了眼前几次趾高气昂过来的今田警部胆颤心惊的在后面躲着擦汗,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面前的警察不是他们这的小片警,态度终于端正起来,“您请进。”
男人带领他们进去,看到屋里站着不动的女人,脸色阴沉下来,张口斥责,“愣着干什么,没看到有客人来了吗?快去倒茶,跟块木头一样。”
这话对于一对夫妻来说,话语里的轻视过于不客气了些,可这女人就像是没听出来一样,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倒水去了。
就这,好心的叔父,非打即骂的婶娘?
真田苓跟服部平次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彼此的怀疑。
早知道这里有大问题,没想到这才头回来,就主动送上门了。
真田苓立在远山银司郎身后,在他们问话的时候,不动声色的观察这位男主人。
方形脸,眼睛吊起,抬头纹很深,眉心也有一道较深的痕迹,嘴角下撇。
看的出来这男人脾气不好,经常生气,至于工作,看这屋里的摆设,茶几上放的财经杂志,多少是个组长之类的,不高不低,手底下有几个人使唤。
大男子主义强烈,轻视女性,不止对他妻子,眼角余光扫过她的时候也带着一股子不屑。
啧。
真田苓的视线在屋子里晃了一圈,最后落在一旁低眉垂眼的女人身上,抬脚走过去,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不好意思的问道,“失礼了,能借用一下洗手间吗。”
室井夫人愣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反而是偏头看了一眼和警察谈话的丈夫,得到一个冰冷的眼神后,瑟缩了一下,才看着面前的少女,“没关系的,请跟我来吧。”
声音不似中年女性的柔和,反倒是有些沙哑。
真田苓跟在她身后,向屋里走去,在完全看不到客厅的人影后,真田苓左脚踏空,不慎歪倒在女人身上,胳膊还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腰。
室井夫人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腰干微微弯曲,倒抽一口冷气,发出嘶的一声。
和服宽大的袖口在这一番动作间微微上提,露出了一截手臂,原本白皙的皮肤上遍布淤血红肿,往上蔓延,其余的掩在袖口之下。
室井夫人慌张的整理衣服,似是极能忍痛,一闪而逝的痛苦神色之后便是习以为常的麻木。
真田苓涨红了脸,说话都磕绊起来,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站稳不小心磕着您了,是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您没事吧?”
室井夫人僵硬的站直身体,眼神死死盯着这个小姑娘,确定她没发现什么后,勉强挤出一个笑,“没事的,不要紧,洗手间就在这,你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