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救援江夏

建安十二年公元二零七年,孙权向西攻打黄祖,黄忠采用围魏救赵的战略,袭击海昬,攻打程普。孙权撤兵返回吴郡。

建安十三年公元二零八年,春季正月,甘宁客居江东,虽然受到孙权的热情招待,依然没有得到一官半职,他思虑再三之后,向孙权贡献计策,他说:“现今汉朝王室日益衰败,曹操最终会篡夺江山,荆州地区山川险要,位于我们的西边,掌控着长江上游,根据我的观察,刘表既没有深远谋虑,他的儿子才识低下,不是能够继承基业的人,你应当趁早图谋,不能落在曹操的后面。图谋荆州的策略是应该先夺取黄祖,黄祖如今已经非常老迈昏馈,钱财和粮草都十分匮乏,左右亲信都贪婪放纵,官吏和士兵心生怨恨,战船武器毁坏不加修整,农耕荒废不加管理,军队没有法纪,倘若你现在出兵征讨,一定能够攻破黄祖,一旦攻破黄祖,大张旗鼓地向西行进,占据楚关,则势力大增,就可以逐渐规划夺取巴蜀地区了”这番话正符合孙权的心思,他并不满足担任会稽太守,很想趁着天下大乱割据江东,进图天下。所以他对甘宁的计策非常赞同。张昭当时在座,提出疑问说:“现在吴郡危惧不安,如果大军出征,恐怕会造成混乱。”甘宁对张昭说:“国家将萧何那样的重任托付给你,让你留守后方,却忧心发生混乱,怎么能够效仿古代名臣呢?”孙权一直都有向西扩张的企图,也知道黄祖占据的江夏郡也是江东孙氏向西扩张的一个障碍,他谋划占领荆州,构筑完整的长江防线,才能安全地在扬州立足,鲁肃、周瑜、张纮都曾提出过这个设想,不仅杀父仇人黄祖要消灭,连刘表也是江东需要吞并的目标,所以对江夏的战争也是处于战略上的需要。孙权举杯向甘宁敬酒说:“兴霸,今年进行讨伐,就像这杯酒一样,已经决定交付给你了,你只管全力制定方略,务必攻破黄祖就是你的大功,哪里需要在乎张长史的言论呢?”

孙权向西攻打黄祖,黄祖用两艘蒙冲战船,封锁沔口,用粗大的棕绳捆住巨石,作为碇矴石,在江底稳固船身,船上有一千人,用弓弩向外轮流射箭,一时箭如雨下,孙权的军队无法前进。偏将军董袭与别部司马凌统充当先锋,各自率领敢死队一百人,每人身穿两副铠甲乘坐大船,突击攻入黄祖的蒙冲战船之间,董袭用刀砍断两根棕绳,蒙冲战船横飘在水面上,孙权的大军才得以前进。黄祖都督陈就率领水军迎战孙权,孙吴平北都尉吕蒙率领前锋,亲手砍下陈就的首级,将士乘胜追击,水陆并进向夏口城逼近。

孙权出动全部精锐部队猛烈攻击夏口,攻破以后大肆屠城。黄祖挺身出逃,被吴军骑兵追上斩杀。甘宁听说苏飞被擒,立即向孙权求告,孙权当即把苏飞赦免释放。吴军俘虏了数万男女全部迁往吴郡。

刘表任命长子刘琦担任江夏太守,下令刘磐、黄忠出兵收复江夏。

江夏郡,汉武帝元狩二年设置,属荆州刺史部,治所原在安陆,东汉改在西陵县。统辖十四县:西陵、竟陵、西阳、襄县、邾县、轪县、鄂县、安陆、沙羡、蕲春、鄳县、云杜、下雉、南新市。刘表为防止孙权势力东扩,特命大将黄祖担任江夏太守,郡治设在郤月城,此城又称夏口,地理条件优越,南倚龟山,北临汉水,是雄踞两江的军事屏障。

黄忠奉命奔赴江夏,水陆并进,日夜兼程,来到夏口,刘磐随后率军赶到,刘琦率领一万水军前来会合。分围夏口三面,黄忠围守南门,准备次日攻城。当晚,甘宁以吴军使者的身份来见黄忠,黄忠早就知道他投靠了孙权,昔日朋友变成了敌人,但他依然要表达一番最后的友情,当下设宴款待。席间,甘宁谈起往事:“当年我在南阳承蒙汉升的照顾,此恩此情令我铭记在心,永远难忘,总想有所报答,只惜一直没有得意。我怀着理想大志来到荆州,夲想大干一番事业,先后投刘璋、拜刘表、奔黄祖、没有得到重用,只好依靠孙权,近来才受到重视。回首往事,只有汉升赏识我的才能,说明你目光高远谋略过人,我深为佩服。”黄忠说:“当年对你照顾是黄某应尽的情意,人走茶凉,何必放在心上,应该尽心竭力谋划美好前程。”甘宁直言劝道:“现在天下大乱,各路英雄分据一方,曹操扫荡北方,孙权据守江东,这两个人必成大事,而荆州刘表、益州刘璋没有深谋远虑,不会治兵用武,即将被孙权兼并,汉升这等大将之才在刘表手下实在可惜,你应该看清形势,早作打算,不能消磨大好时光。”黄忠说:“黄某早就看清了形势,并且作好了打算,曹操虽然占据北方,企图篡汉,但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缺乏代汉立国的气候;江东孙权心怀阴谋,拥兵自重,看到汉室衰弱,企图分争天下,但是他没有看到汉室虽弱,却有安邦定国的武将、清平天下的忠臣,完全可以消灭曹操、镇压孙权。刘荆州虽然缺乏武略,却有一位宗亲是荆州的长城,他就是左将军豫州牧刘玄德,是当今真正的英雄,可谓威风浩荡英名远震。凭他的才能完全可以安邦定国清平天下。”甘宁继续劝解说:“刘备两次败在曹操手下,先失徐州、后失豫州,没有容身之地,一直客居南阳,自身都难保障,何谈安邦定国?荆州必然归属孙权,现在他一举攻克江夏,击斩黄祖,可谓排山倒海之势,日后必定收取荆州,进图巴蜀。你应该联合江东势力,上可以立功报国,下可以守境安民。”黄忠郑重说道:“黄某理解你的心思,更知道孙权的夲性,他为了报杀父之仇,几次攻打黄祖,最终实现夙愿,可是他父亲孙坚是不讲仁义侵犯荆州,死在两军阵前,这夲是兵家常事,双方死伤在所难免,哪里是家仇恩怨,况且他兴不义之师被击斩身亡,是自取灭亡罪有应得,孙权却斤斤计较耿耿于怀,一再兴兵动众,将黄祖置于死地。他心胸这么狭窄,私利这样严重,哪能容纳国家大事。更有甚者,他报父仇杀黄祖,还可以理解,但是江夏军民与他何怨,竟然屠城杀人血洗夏口,令人痛恨。黄某虽然没有见过孙权一面,通过这一件事,他的阴险嘴脸已在眼前,他与曹操不相上下,曹操为报父仇几次攻打徐州,接连屠城,杀害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几十万人,留下了千古骂名,孙权屠城江夏,象曹操一样给历史留下了一条罪状。你想劝黄某归降孙权,黄某现在坦诚向你奉告,名字忠汉,就是一生一世忠于汉朝,只能保国安民,杀贼除害,绝对不会投降曹操、孙权这样的罪魁祸首、奸雄贼臣。”甘宁还想再说几句,黄忠把手一摆,端起酒杯说:“我们今生相逢,友谊一场,夲是上苍所赐的缘份,黄某对昔日友情珍藏在心,现在彼此各为其主,形成对垒敌人,今晚喝完这杯酒,友谊就此结束。”说完,他送甘宁出营。

司马张著赶来劝道:“甘宁贼头贼脑,不是好人,既然他已经投靠孙权,不如趁机杀掉,以免后患。”黄忠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让他走吧,他贼头贼脑适合跟随贼心贼性的孙权。”

刘磐向孙权下达战书,令黄忠率兵布成阵势,刘琦同时在江上出动。孙权顶盔贯甲亲自出马上阵,左有董袭右有徐盛,将校护卫两边。荆州军阵中,门旗开处,刘磐立马站在中间,左边张著、右边黄忠,刀枪林立气势森严。张著当先出马,向吴军挑战,吴军阵门中,董袭挥刀纵马迎战,两将一场格斗,打得惊心动魄,不分胜负。董袭,字元代,会稽郡余姚县人,身长八尺,武力超过常人。孙策进入会稽,董袭在高迁亭迎接,孙策喜爱他的英伟才武,命他担任门下贼曹。那时山阴贼黄龙罗、周勃聚集贼党几千人,董袭随孙策出征,亲手斩杀两个贼首,此后担任别部司马,带领几千士兵,又升为扬武都尉。后来随孙策攻打皖城,进兵寻阳攻打刘勋,和江夏的黄祖。孙策死后,孙权主领政务,鄱阳贼寇彭虎有几万人,反抗孙权,董袭奉命合攻贼寇,所到的地方,全部破敌获胜,彭虎等只要望见董袭的军旗就跑,只用十天便平定了鄱阳,于是他升任威越校尉、偏将军。

徐盛,字文香,琅邪郡莒县人,因遭乱事,寄居在吴郡,也因为他有勇力闻名一方。孙权统领江东政务,任命他为别部司马,带五百个士兵,担任柴桑县长,抵抗黄祖。黄祖的儿子黄射曾带领数千人下江进攻柴桑,徐盛的官兵还不到二百人,一起奋勇抵抗,打伤黄射官兵一千多人,随后开城出战,击败黄射,使他不敢再来侵犯。孙权任命他为校尉,芜湖县长,又征伐临城县南阿山贼,有功,升为中郎将,督管校兵。

黄忠对刘磐说:“对面中间那个主将就是孙权,擒贼当先擒王,如果生擒孙权,就能迅速击溃孙权、收复江夏。”刘磐立即同意:“我给你助阵壮威,但愿马到成功。”黄忠纵马挥刀,从一边冲向孙权,如一道电光冲到孙权面前,护卫将校急忙举枪遮架,黄忠大刀一挥,将长枪一起折断,骑士冯则举刀赶来接战。他就是亲手击斩黄祖的骑士,受到孙权的提拔重用,此时临危出马,一心再立大功,刚一动手,兵器被打落远处,急忙回阵,黄忠一箭射去,冯则应弦落马倒毙。孙权一见情势不利,退回后阵。刘磐乘势掩杀过来,孙吴军阵大乱,兵马四散奔走,黄忠冲进后阵,看见孙权,纵马冲去,一边闯来吴将徐盛,挡住黄忠。徐盛抵挡不住黄忠的冲势,急忙向孙权喊道:“主公赶快回城,这里危险。”孙权立刻放弃主公的情面尊严,离开车队仪仗,纵马向后逃窜。黄忠打退徐盛,杀散所带骑兵,望着逃向远处的孙权,奋马追击。眼看孙权已经马踏吊桥,黄忠一前射去,正中孙权战马,那马嘶鸣一声,前蹄立起,孙权翻落马下,守将徐琨急忙纵马出城,抵挡黄忠,吕范保护孙权回到城中。

徐琨,吴郡富春县人。年轻的时候在州郡作官,当时天下大乱,徐琨弃官跟随孙坚东征西讨,立下功绩,封为偏将军。孙坚死后,徐琨又跟着孙策到横江攻打樊能、于麋等,又在当利口攻打张英,当时船只太少,恐怕刺史府会多派水军,他向孙策建议砍伐芦苇,作成竹筏以辅佐船只载送军队。孙策立刻采用这个办法,全部军队因此都过了河,打败张英,击退苲融、刘繇,江东大业打下了基础。孙策上表推荐徐琨担任丹阳太守,后又担任督军中郎将,带兵参战,攻破庐江太守李术,封为广德侯,升平虏将军。后来又跟随孙权攻打江夏黄祖。

黄忠挥起大刀,砍断徐琨手中长枪,又劈头一刀,砍下他的头盔,吓得徐琨拨马就逃。黄忠一箭射去,正中徐琨头部,当场落马而死。这时江东败军陆续回营,黄忠引兵截击,杀得吴军七零八落全线崩溃。

孙权十分惋惜地说:“大胜之后竟然吃了败仗,辉煌荣誉变得暗淡无光。”这时,甘宁进帐说:“甘某在南阳闲居之日,认识一名小校,现在荆州营下守护粮草,今晚可以派人前往联络,如果劝降成功,我们里应外合举火为号,一把火烧毁荆州军粮,乘乱刺杀刘磐,这样就能一举打退敌军。”孙权说:“这个计策很好,孙某大力支持,倘若如期破敌,你是首功一件。”当夜,甘宁派遣属下乘着浓重的夜色混进荆州军队的后营。孙权随后派兵接应,董袭担心地说:“刘磐骁勇,黄忠多谋,恐怕早有防备,事情成败实难预料啊。”孙权坚持甘宁的计策,令他率部前往接应。

黄忠得胜回营以后,举行大宴奖励三军。当晚,黄忠传令:“全营将士顶盔贯甲,枕戈待命。”刘磐说:“今日我军大获全胜,打得吴兵全阵崩溃,汉升为何如此警惕?”黄忠说:“为将之道,不要以胜为喜,不要以败为忧,如果吴兵趁我胜后不备,乘虚攻击,我军就会前功尽弃了,孙吴将领鬼计多端,一看正面战场不能获然,就会搞偷袭摸营,所以我们今夜要加倍提防。”半夜,黄忠正在读书,左右来报:“后寨上空火光大起,伴随一片喊声。”黄忠放下兵书,立即出帐上马,吩呼左右通知刘磐坚守前营,防止吴兵偷袭,派遣张著率兵急奔后营灭火,自带一支骑兵守在首要路口。主簿说:“看那火势十分猛烈,喊声倍加急切,应该前往救火。”黄忠说:“吴军只能单人独骑去后营策反,叛乱人数必然不多,张著就能灭火平叛,我们应当防止吴军里应外和。”于是黄忠严兵路口。果然,夜色中猛然闪现一队人马。黄忠说:“这一定吴军的外应军队,准备迎战。”吴将凌统远见火光大起,以为内变成功,按照约定率兵进攻。黄忠猛然发出一声号炮,弓弩手乱箭齐发,打得敌军晕头转向,成批倒毙。

凌统,字公绩,吴郡余杭县人,父亲凌操担任破贼校尉,跟随孙权进攻江夏,中箭倒毙。孙权因为凌操作战阵亡,任命凌统为别部司马,破贼都尉,带领父亲凌操的部兵。后来随军攻击山贼,孙权攻破保屯之后,先行回军,剩下麻屯一万人,凌统和督官张异等围城。凌统独攻一面,激励士兵奋勇进攻,立即攻克城防,于是各路乘胜进兵打败敌人。后来孙权再次进攻江夏,凌统担任前锋,带几十人乘一条船前行,常常离大军几十里,进到右江,斩江夏将领张硕,并生擒全船军士,回来向孙权报告,再引领军队加快前进,水军陆军都集合一起。当时吕蒙打败江夏水军,凌统先夺城池,于是大获全胜,被孙权任为承烈都尉。

凌统遭到伏击,急忙撒退,刘磐率兵堵住凌统的去路,配合黄忠前后夹击,如同骤雨灭火。凌统带领十几个亲兵,拼命闯出重围,逃回城中。张著擒斩几名叛徒,扑灭了火焰。

孙权见诸将连败两阵,身带重伤,面对目前的战局,不禁悲观失望。这时张昭劝他退出江夏,孙权只好听从他的建议,就收兵下船退还江东。刘琦进驻江夏,刘磐、黄忠返回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