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三种语言

〔德国〕格林兄弟

从前有一个年老的伯爵，住在瑞士；他只有一个儿子，而这儿子很笨，什么都学不会。于是父亲说：“听我讲，我的儿子！无论我怎样想办法，我不能够装一点东西到你脑子里去。你必须离开这里；我将把你交给一个有名的师傅，让他管教你；他将看看他能够对你怎么办。”那少年就被送到一个陌生的市镇上去，和他的师傅同住了一整年。一年完毕以后，他回到家里来，他父亲问道：“我的孩子，你学了些什么东西？”“爸爸，我学会了狗在汪汪叫的时候所说的话。”“上帝可怜我们吧！”父亲叫道；“你所学到的就只是这一点吗？我要送你到另一个镇上去，让另一个师傅教你。”少年就被送到那个镇上，跟那个师傅也同住了一年。当他回来的时候，他父亲又问：“我的孩子，你学了些什么东西？”他回答：“爸爸，我学会了鸟所说的话了。”他父亲非常生气，说：“啊，你这个不中用的人！你费了许多宝贵的时间，而一点东西都没有学到；你来见我，难道不觉得惭愧吗？我将把你送到第三个师傅那里去，但是如果这一次你也学不到什么东西，我就不再做你的父亲了。”那少年跟第三个师傅也同住了一整年。他回家来的时候，父亲问他：“我的孩子，你学了些什么东西？”他答道：“亲爱的爸爸，我这一年来学会了青蛙咯咯叫的时候所说的话。”这时候，父亲愤怒极了，他跳了起来，叫他手下的人们过来，说：“这个人不再是我的儿子了，我要把他赶出去；我命令你们，把他带到森林里去杀死。”他们就把他带出去；但是到他们应该杀死他的时候，他们可怜他，不忍这样做；他们就让他逃走了，而把一只鹿的眼睛和舌头割下来，带回去给那老人看，作为已经杀死他的证据。

那少年就过着流浪的生活。过了相当时候，他来到一个城堡旁边，他请求在那里宿一夜。“好的，”城堡的主人说，“如果你要在那边的古老的宝塔里住一夜，你去住好了；但是我警告你，你这样做是冒了生命危险的；因为这个宝塔里有许多野狗，它们不停地叫着，咆哮着；在一定的时间，我们必须把一个人投给它们吃，而它们一见了投下人来，马上就把他狼吞虎咽地吃光。”那里地方上的人全都为了这些野狗而忧愁，恐慌；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想法子解决它们。这少年却不怕，说：“就让我到那些狂叫着的野狗那里去吧；你们给我一点东西，让我可以抛给它们吃；它们是不会伤害我的。”既然他自己愿意这样做，他们就给他一点野狗吃的食物。领他到宝塔那里去。他走进去的时候，那些狗并不向他叫，而和善地对着他摇尾巴；它们把他放在它们面前的东西吃了，而并不损伤他一根头发。下一天早上，他走出宝塔来，平安而不受伤害，大家都非常惊奇；他对城堡主人说：“那些狗用它们自己的语言告诉我它们为什么住在那里，而扰乱这一带地方。它们是被一个妖怪蛊惑了，逼着在这里看守宝塔下面的一个大宝藏的；必须这个宝藏被拿走了，它们才能够安静下来。我从它们的谈话中，也知道了宝藏是怎样拿法的。”人们听到了这话，都很高兴；那城堡主人说，倘使那少年能够做成这件事情，他就要收纳他为养子。少年就再跑到宝塔里去；他知道宝藏是怎样取法的，所以一下子就把它全部取了来；他带了一只装满金子的箱子出来。从此之后，人们不再听到野狗的狂叫声了；它们已经不见了；那一带地方就免除了这个祸患。

过了一些时候，他想到要去罗马旅行一趟。在路上，他走过一片沼泽地的旁边；在沼泽地里有许多青蛙在咯咯地叫。他仔细听它们的叫声；当他听懂了它们所说的话的时候，他就耽心而忧愁起来。最后，他来到了罗马；在罗马，教皇刚死去，教廷的内阁阁员们不知道他们应该指派谁作教皇的继承人。最后他们大家同意，应该选有神圣与神奇的象征的人做教皇。他们刚作了这个决定，那个年青的伯爵就走进教堂里来；而这时候忽然有两只雪一般白的鸽子飞到他肩上，停在那里。教士们认得这两只鸽子是从天上来的，就当场问那少年，他愿不愿意做教皇。他不能决定，不知道他是不是有资格做；但是那两只鸽子劝他做，因此他终于答应了。于是他就被涂了油，奉为神圣，而实现了他在路上听到的青蛙们所讲的话；它们说他要做神圣的教皇；他曾经为这件事而忧愁。现在，他须得唱一个‘弥撒’礼的歌，而他一个字也不知道；但是那两只鸽子一直坐在他肩上，在他耳朵边把那个歌全部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