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满秀秀生下了一个男孩,曾经跟她吵架,指着她鼻子骂她生不出儿子的女人闭嘴了。
这日天气炎热,大家都在家里休息,可是一声哭喊响彻了整个小村庄。
“来睇啊!我得来睇啊!”
不少人都跟着去看热闹,原来村里那个脸上有胎记的孩子,趁着大人没在,自己跑到水塘去玩水,淹死了。
尸体还是本家的一个姑娘去挑水的时候发现的。
满秀秀看着自己女儿“啊梅,你不能去看,就待家里。”她怕吓着孩子。
石梅已经记事了,看着家门口下面的水塘,围着一圈又一圈的人。
“救不回来了,人都漂起来了。”
回来的人议论着,问了第一个发现的人,这个人石梅得喊她堂姐采凤。
采凤还是一个十五六七岁的姑娘,吓的脸色苍白,看着人说“我家里不是在修考烟炉嘛,家里水不够,我跟二哥一起去挑水,我把桶放进去打水的时候,感觉水下面有硬的东西,我以为是石头,开始早上我们挑水的时候明明没有的啊。”脑子里都是刚看见孩子浮起来的那一幕。
“后来,我就用桶压了几下,然后孩子就浮起来了。”
“他奶奶前天带他去那洗过一次衣服。”
听的人说了一句
这会依然能听见孩子妈妈在哭喊的声音,但是却也于事无补。
家里吃不上饭,满秀秀娘家四个姑娘两个儿子。
老三被满母打怕了,偷偷跟村里从广东回来的一个男的跑了。
满母无奈,可是找不回了,也只能随便她。
到了三年后老三带着老公孩子回来了,才知道跟村里男人跑到了粤省,最后嫁给了一个信宜人,孩子都两个了。
这时,三女婿就开始说,去工地上做工一天多少钱,一年下来多少钱。
石宇轩跟娘家的小姨子,小舅子一起跟着这个三女婿南下了。
家里丢给了满秀秀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没日没夜的劳作,半夜打着手电筒翻过一座山去挑水。
每到七八月是旱季,孩子睡觉后就挑着桶去打水,去早了人太多,只能后半夜去。
水是地上冒出的,特别慢,得等,出来一点打一点,两个桶装满起码得两个小时。
石梅是在弟弟的哭声中醒过来的,一看,妈妈不见了。
两姐弟一起哭,大晚上的哭声肆无忌惮又充满了恐惧。
直到满秀秀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挑着水出现在村口时,就听见两个孩子哭的沙哑的声音。
石妈就隔着一堵墙,根本没有听见两个孙子孙女哭喊的声音。
满秀秀放下桶,还没看门,就大声喊“妈妈来了,妈妈来了,不哭啊。”
在开门进来后,看见石梅抱着弟弟,两个孩子哭的一抽一抽的。
就这样,一年中期,石宇轩才寄回来一封信。
满秀秀不认识字,是娘家二弟帮念的。
信上说,一切都好,就是钱没有赚钱,年底就回家。
果真,年底回来了,可是就只有石宇轩回来,其他两个没有跟回来。
满母问“小妹跟小弟怎么没回来?”
石宇轩没有把真实的情况告诉满母,只说“还想跟着小李赚钱,赚到了就回来。”
小李,老三的老公,满母的三女婿。
实际情况却是:
当时根本没有钱,小李不愿意借钱给他们三个,三个跟着去,石宇轩跟小舅子是打算找工做的,而小姨子是去玩的。
因为石宇轩家里有老婆孩子,就把所有钱筹齐了给他先回家。
同年
石宇轩娘家满母的娘家弟弟从某琼省回来,一家人春风满面。
在过年聊天中知道,那的农场目前在招工人。
他回来四处炫耀,割胶,多劳多得,工作半天休息半天,实际上是凌晨两点开始工作,但是他没说,一月下来随便七八百。
这时候的七八百是相当不错了,但是农场大部分工人只招外省的。
石宇轩一听,也想去,家里地少,根本不够吃,回家跟媳妇商量。
“家里地根本不够吃,不行就跟海二舅去琼省打工吧。”
满秀秀却是担心的“这么远,我们走了孩子怎么办?”
“把小的带走,大的留下跟亲爷家。”
亲爷是当地女婿对老丈人的称呼,丈母娘叫亲娘。
“太远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有海二舅怕什么。”
石宇轩根本不知道,这个亲的海二舅是为了赚钱才回来招工的,但是聪明的他并没有说,他是特意回来招人的。
因为漂洋过海,一般人是不愿意去的,只能是亲人,信任你的人才会跟着你去。
石宇轩两口子最近都在纠结这件事,把孩子都留下,满秀秀舍不得,丢大带小,又不忍心。
石梅已经上二年级了,村里小学就在自家山坡上。
一个小房子,里面有三排座椅,一排一年级,一排二年级,一排三年级。
到四年级的时候就可以去乡里上了,小小的石梅无数次幻想过,再过多久自己就可以去乡里读书了。
翻过一座山就到了,乡里有好吃的,一条街道。很久以前还是跟着妈妈去过的。
由于还没确定南下,所以家里的地不能荒着。
过完年十五,开始种玉米,水田里开始播种。
二月·桃花朵朵开了。
山里有点春寒,但是丝毫不影响,四处桃花盛开。
满秀秀带着大女儿翻过两座山,才来到自己家水田里。
到处都在拔水稻苗的人家,有些人家人口多的,已经开始插秧了。
中午是回不了家吃饭的,只能早上带着,但是到了中午都冷了怎么办?
大山里都是沾亲带故的,满秀秀带着女儿去了一家表姨家热饭。
到了门口,只见门口种着葡萄,还有水瓜。
“表姨,在家吗?”
出来一个中年妇女,笑呵呵的“在呢,进来吧,家里有鹅,你小心点。”
“我来你家热一下饭。”满秀秀拉着女儿的手进去。
“热,随便热,你们坐,我给你们烧火。”
说着就动手烧火
“你们吃什么菜?我家里有菜。”说着站起来。
“我带了青菜。”说着从背篓里把带来的青菜拿出来。
这时候表姨端着汤盆走过来“哎呀,我家都是随便吃点,你看,就这菜。”
说着把汤端给两个母女面前一过,只见白开水一样的汤上面飘着几块肥肉。
即使就这几块肥肉,也让母女两咽了口水。
那时候只有过年才会有肉吃,平时难得吃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