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马尔库塞：爱欲与文明

面对资本主义社会发生的如此异化的现象，马尔库塞又提出了什么解决办法呢？

爱欲与性欲

马尔库塞吸收并改造了弗洛伊德的性本能理论，提出了自己的爱欲理论。他认为人的本质是生本能，即爱欲。

爱欲不完全等于性欲，它比性欲的范围更大，还包括其他各种追求快乐的欲望，是具有多种形态的生命本能的总和。爱欲活动的最高目的就是使人获得快乐。

比如，性活动可以使人快乐，吃一顿美食可以使人快乐，同样，看电影、读书、交朋友也可以使人快乐，所以性欲、食欲以及精神的欲求都是人的爱欲的体现。

爱欲与文明

马尔库塞对弗洛伊德的压抑理论做了发挥，他认为：人类文明是对人的爱欲的压抑。马尔库塞区分了两种压抑：基本的压抑和多余的压抑。

基本的压抑

基本的压抑，通俗理解就是为了维持社会生存所产生的必不可少的压抑。基本的压抑是社会发展所必需的压抑。比如，在原始社会，生产力水平低，人们的生活水平更低，为了维持基本生活，促进社会发展，人类被迫以集体劳动的方式获得更好的生存。集体劳动的方式，在无形中迫使人们放弃本能的快乐以及自发性原则。

人类社会要谋求发展，就要对人的爱欲进行压制。这种情况下产生的压抑在一定意义上是必需的，也是合理的。

多余的压抑

随着生产力的提升，人们解决了物质匮乏的问题，人类社会进入“富裕的社会”阶段。这时，统治者为了维持某种统治形式而进行的社会控制以及对人的本能的压制，就属于多余的压抑。比如，制定出来的各种社会制度，用效率原则取代人们实现爱欲的快乐原则等就是多余的压抑的体现。

在马尔库塞看来，整个发达工业社会的文明对人的压抑都属于多余的压抑。

这些外在的规定，只会让人们丧失快乐从而变得痛苦不堪。人们的生活变得十分紧张，无形中要承受更多的心理负担。

马尔库塞认为，多余的压抑是不合理的，这是一种对人性的摧残。

一场“大拒绝”的本能革命

既然整个发达工业社会的文明对人类造成了如此影响，马尔库塞又提出了怎样的解决办法呢？他提出了要进行一场本能结构的革命，即本能革命。

本能革命

本能革命意味着彻底解放爱欲的革命。每个人要尽情释放自我的本能，从压抑的状态中彻底解放出来，不要服从于技术，也不要追求生产效率。人们要去追求的是本能的快乐。

本能革命不是政治经济革命，而是一种心理学意义上的革命，它要改变人自身的心理结构，即人们要从心理层面改变对世界的看法。比如，你之前对一件事是保持肯定态度，现在要对其进行否定和拒绝。“本能革命”就意味着你要勇敢对现实说“不”。

大拒绝的态度

在马尔库塞看来，本能革命体现出一种“大拒绝”的态度。人们要对一切现存的东西进行完全、彻底的拒绝，人们要揭露资产阶级的假民主，拒绝服从暴君统治，要进行个体性暴乱，否定组织性和纪律性，从而表达出一种极端的反抗态度。

这颇有一点挑衅现存统治秩序的意味：要将一切造反者联合起来，对发达资本主义工业社会的一切现存东西进行彻底否定。

“马尔库塞的这种斗争策略在20世纪60年代曾被美国一些新左派具体化为反对一切‘无意义工作’的‘嬉皮士’运动。即一些出身于中上层家庭的青年，留着长发，穿着破烂或奇装异服，服用麻醉药品，离开家庭而群聚，以此表示对现代社会的反抗。”

可以说，马尔库塞的这套“大拒绝”的方式，带有浓厚的无政府主义色彩和极端的个人主义色彩。在他看来，“只有混乱的、无政府主义的反对派，政治的和道德的、理性的和本能的反对派，拒绝参加罪恶的把戏，厌恶任何繁荣和任何强迫协议，才能毁灭这个制度”。因为这个制度既不能“容忍”又不能“压制”这些手段。

那么，通过如此极端的“大拒绝”，马尔库塞希望达到一种什么样的结果呢？

他希望建立一个以“快乐原则”为基础的社会。人的解放最终回归于爱欲层面，只有当人的爱欲得以满足，人才能够获得真正的快乐。在这个理想社会中，没有多余的压抑，人们可以获得真正的自由，一切冲突、敌对以及反抗的情绪都消失了。

如马尔库塞所说，到那个时候，“道德和美学的需要变成基本的、生死攸关的需要，并走向两性之间、世代之间、男女和自然之间的新关系，自由被理解为根植在这些需要的满足之中，它们是激发美感的、伦理的和合理性的集于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