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周天泽等人正在吃晚饭,秦坚这才回到周府,从他的脸上表情来看,似乎考试发挥的不太好,心里没底,周有林招呼秦坚过去吃饭,秦坚摇了摇头,郁闷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那个我吃饱了,我先回房间了。”周天泽说着偷偷拍了下周济的后背。
“哦,我也饱了。”周济也默契的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泽哥儿,你这么急着拉我出来,我们上哪玩?”周济好奇道。
“你别多问,跟着我,保准有好戏看。”周天泽带着周济就要往府外走去。
“看戏?什么戏?是京戏吗?”周济更加疑惑了。
“唉,你别问了,大场面,可热闹了。”
周天泽急匆匆往外面赶,然而还没出门,便看到周有林依靠在门口,拿着竹签正在剔牙。
“大伯,你怎么在这?”周天泽心虚道。
“你们这是要上哪去?”周有林开口问道。
“爹,泽哥儿说带我去看戏。”周济回答道。
“对,我带周济去戏楼听戏曲。”周天泽也是陪着笑脸道。
“哦,是吗?听戏?正好你大伯我也有这个雅兴,带上我呗。”周有林嘴里哼道。
“那个算了,今天刚考完试,我突然有些累了,我还是回房睡觉,明天再去吧。”周天泽又改口道。
“泽哥儿,你刚刚不还是挺高兴挺有劲的吗?怎么就突然累了?”周济纳闷道。
“我说天泽啊,你心里想什么,别以为大伯我不知道,这里是省府不是周坪镇,洋教的事你就别瞎掺和了,就是看热闹也不行,你也不想想那洋人是什么德性,这是你能参与的吗?”
“你要是出了点什么问题,回去我怎么交代?”周有林直接把话挑明。
“洋教?什么洋教?难道咱那里的洋人跑到这来了吗?”周济一头雾水。
“哪有的事,大伯你想多了,我真的只不过是跟周济去听戏曲。”周天泽自然不会承认,嘴里打哈哈道。
“那现在还去吗?”
“不了,困了,我去睡觉了。”说着周天泽还假装打了哈欠,装着一副很累的样子。
在床上躺了一会,周天泽蹑手蹑脚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上衣鞋,正要偷偷打开房门趁大伯不注意溜出去,却发现自己打不开房门。
他又使劲往里拽了拽再往外推了推,发现房门还是打不开,这下周天泽急了。
“来人!快来人啊!”
“我的房门怎么打不开了。”周天泽大喊道。
“来人啊!”
“快来人!”
“行了,你小子别喊了!”外面传来了周有林的声音。
“大伯,我房间的门打不开了。”周天泽叫道。
“我知道,房门被我从外面反锁了,你小子别叫了,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就给你打开。”周有林回答道。
“大伯你这是做什么?”
“嘿,这句话大伯到要问你,你小子不是说累了吗?这么晚想去哪里?”周有林冷笑道。
“我不去哪里,我要方便你放我出去。”周天泽拍打着门。
“房间里有尿壶。”周有林回道。
“我肚子疼,想拉屎,快忍不住了,你放我出去!”周天泽急切道。
“房间里也有夜桶。”周有林早有预料道。
“屋里有味道我受不了,你放我出去,我要去茅坑。”周天泽不依不饶道。
“忍着,忍不了也得忍,你小子也别叫了,叫也没用,钥匙在你大伯我手上,你大伯这么做也是为你好,别怪你大伯,你小子太能来事了。”
“我走了,你也早点休息。”说完外面没有了周有林的声音。
“大伯,你等会我有话要说,你等会!”
外面无人回应。
周天泽使劲的拍打着门,依旧无人回应,周天泽无奈,只好又闷闷不乐的躺到了床上。
周有林把钥匙放在腰间挂好,走出大院,在街上随意漫无目的闲逛,他也没有去洋人的教堂那里凑热闹,大家与洋人洋教的矛盾已经彻底激化,尽管他知道今晚洋人的教堂那边定会发生一些事情,大概会跟周坪镇一样被大家集体声讨。
他的心里想着另外一件事情,一件让他矛盾而又痛苦的事,但他自己偏偏又无可奈何。
因为心里想着事情,他也没有过多留意街上的情况,闲逛了一会,随意进了一家茶馆,点了一壶茶坐在那里发呆。
“不好了,外面好像有房子着火了。”茶馆里突然有人叫道。
一听这话,茶馆里面所有的人脸上一惊,纷纷逃出茶馆。
“莫慌!大家莫慌!着火的地方是西大街,离咱们这里还远。”掌柜的对着大家大喊道。
话虽如此,所有的茶客还是走出了茶馆,毕竟这个时代的建筑基本上以木头为主,再加上消防措施并不先进,如果不处理及时,加上风势因素,严重的能烧掉半座城。
周有林听到着火的消息也是跟着大家退出茶馆,果然看到远远处西大街的方向有浓烟直冲。
“西大街?那里不是洋人教堂的位置吗?难道是教堂着火了?”有人开口道。
“很有可能,我听说那边聚集了很多声讨反对洋教的人,不但有本地的村民,还有很多考生也去了。”
另一人回道。
听到这话,周有林心里一惊,大家声讨洋教这是他心里早有预料的,但他没想到大家会如此愤怒冲动竟然直接烧了洋人的教堂。
这回可就真闹大了,其他人也许不明白其中的后果,周有林心里却是很清楚,但愿没有洋人死亡,不然后果就更加严重了,一旦有洋人死在这场运动,且不说有多少人被抓去砍头,弄得不好,大清与洋人又要开战了。
想到此,周有林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一阵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
“让开!速速让开!官府办差!”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兵传来,一队官兵小跑着赶往西大街。
“看来是真的出大事了。”有人小声嘀咕。
不一会,又一队官兵出现,在这对官差中周有林发现了刘灏那干人。
周有林快速迎了上去。
“请问,是洋人的教堂出事了吗?”周有林开口对着刘灏问道。
“谁呀?这么爱多管闲事,这是你该问的吗?”刘灏生气道。
他又看了一眼来人当看清楚是周有林似乎想起了什么,立马又改口道:“原来是周兄,刚才失礼了,怪我,天太黑没有看清楚。”
刘灏抱拳陪着笑脸。
周有林也没在意,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就在半个时辰前,有两个洋人来到了道衙避难,请求李大人出兵说是有人冲进他们的教堂无端打砸。”
“我估计着火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是洋教堂。”刘灏认真回答道。
周有林点了点头,刘灏抱拳离去。
“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这次揭贴的反教比周坪镇的后果要严重的多,洋人定会闹到总理衙门那里。”
“只求无人死亡,不然追究起来恐怕一大批人难逃其咎,包括本地的大小官员。”
周有林摇了摇头,同时内心暗自庆幸,幸亏把周天泽反锁在了房间,就在这时又有一大批官兵陆续跟上,带头骑马之人正是道台李勋。
这更加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确是洋人的教堂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