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染执风大怒:“这是谁刺伤的?”
梧落跪在了皇帝身前:“梧落本与公主好好地走在林中,谁知公主却被箭刺伤,梧落也被他们用迷香弄晕,醒来却是看见一群黑衣人,他们要取公主性命。幸好梧落及时醒来,用轻功将公主带了出来。”
皇帝拍掉了身旁的茶水:“王将军,这就是你给朕说的一切妥当?”一身兵袍的男子跪了下来:“猎场从来都是只有狩猎季节才会有人进来,而且每次都是只有皇家大臣和侍卫才能进。出了此事,臣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错。”
皇帝大怒:“哪里出了错?你问朕哪里出了错?”忧离嘴角轻轻露出一丝笑,东染执风却察觉到她身体动了一动:“忧离,你醒了吗?”
皇帝赶紧走了过来,忧离赶紧要起身,却被皇帝压了下去:“感觉怎么样?”
忧离含泪:“是臣妾无能,害父皇、母后担心了。”皇帝转过身,对着跪在地上的王将军道:“回京,将王高处决。”
王高震惊:“皇上,臣跟着您大半辈子,对皇家忠心天可鉴啊。”王高已被拖了下去,忧离朝梧落做了个眼色,梧落的身影便消失在人群当中。
只有站在远处的南引浩陵有趣地笑了笑:“一个公主受伤就杀掉对他忠心无二的大臣。有趣。”东染执风一夜陪着忧离,忧离却是没有了难过:“九皇子去休息吧。臣妾一个人可以的。有梧落就好了。”
东染执风摇头,将她的手放在嘴边:“对不起,如果一直陪在你身边就不会受伤了。”忧离摇头:“有你这句话就什么都没有关系了。”东染执风抬头:“忧离,对不起。”
忧离轻笑:“没有对不起,我要睡咯。对了,这件事也许与王将军无关呢?我听到侍卫们都说王将军对皇家是真的无二心,若是失去这么一个大将,可真可惜了。”
第二日一早便出发回皇宫,梧落与忧离一个马车,东染执风说是要与父皇一个马车,有些事要商议,梧落坐在忧离身旁,好笑道:“没想到公主装晕的本事可不是一般的强。”
忧离看她:“臭丫头,还敢笑我。本来是想借此事揪出害我们的人,却不料害了王将军。”梧落也是叹息:“昨日若不是有西晋皇子在,梧落早把那些人打得落花流水了。”
忧离点头:“凡是总得想个周全,那西晋皇子也是为了我们才去那里的,总得护人家安全。对了,王将军怎么样?”梧落摇头:“他就等死的样子。也许是对皇上的做法有些难过,毕竟跟了半辈子的主人就这样赐了他死。”
忧离叹道:“若是九皇子与皇上能谈得通,或许他能活命,若是不通,明日按计划行事。”车外的声音响了起来,忧离赶紧闭上了眼,东染执风道:“你家主子睡了?”梧落道是。
忧离这才缓缓睁开眼:“臣妾见过九皇子。”东染执风坐在她身旁:“伤口还疼吗?”忧离笑着摇头:“已经不疼了。”
东染指执心疼地将她搂进怀中,梧落走了出去。“父皇不肯,此次不仅关系着的安危,还关系着进入狩猎场几百号皇家臣子的安危,若是父皇念在与王高的情分上不杀他,那父皇就不会是万人恐的皇帝了。”
东染执风皱眉:“王高的确是个难得的臣子。”忧离点头:“只可惜,他跟的人,是皇帝。”
东染执风柔声道:“是啊,伴君如伴虎,就是这个意思了吧。”忧离笑:“那九皇子怕吗?每日都得面对那么一只老虎。”东染执风有些惊讶忧离会依着他的意思去说皇帝是老虎,只能回道:“呵呵,那不知爱妃还听说过虎毒不食子吗?”
忧离摇头:“我只幸好我跟的人不是老虎。”东染执风有些惊讶:“为什么?”忧离看向车外:“老虎是很威武,但免不了的自相残杀。他们幼时不知事,也曾把对方当作亲人。而且,做个普通人真的很好,反正很多的好处。”
东染执风失笑:“忧离,不到必要时刻,我不会做大义灭亲的老虎的。”忧离点头,如果你真的想做那连自己的近臣都保不住的老虎,那我一定会帮你。
忧离因为受伤的缘故,一到皇宫便回了九皇子府,元玲绝看着东染执风与忧离道别,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只是转过身要自己步行回九皇子府。忧离便叫住了她:“妹妹与我同路吧,车里也够宽敞。”
在府里丫头们口中得知,元玲绝的父亲一直在外打仗,自从元玲绝的母亲死在战场后,元玲绝的父亲便把元玲绝送了回来,因为皇后的缘故,加上元玲绝自己选择,所以元玲绝便在八岁那年住进了九皇子府。府上的人对元玲绝都是极有好感的,的确,这么一个善良的人。忧离淡然了不少,她的确是个介入者,照这样的话,元玲绝八岁就选择了东染执风,而那个时候忧离才九岁,还未曾见过东染执风。
元玲绝看了一眼东染执风,这才走进马车,她身旁的丫头小青也一句话也没说,毕竟是她一次又一次破坏忧离与东染执风,但是若换作是梧落,也同样会这样护着她的吧。
元玲绝抬头:“皇子妃的手还疼吗?”忧离笑道:“已经不疼了。”到了九皇子府,元玲绝行了礼才退了下去,忧离有些心疼地看着她,却又摇摇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梧落一回来九皇子府就不见了踪影,忧离只是懒懒地看着窗外的绿叶,梧落的声音响了起来:“公主,他现在在留香阁中。还是睡着的。”忧离点头,便朝着房间走去。
一阵风吹来,屋内已经没了刚才的人。留香阁中,忧离的突然出现并没有吓到屋内的红衣人:“主人。”忧离点头:“红楼,我要见那个人。”红楼点头:“在里面睡着,主人,他是什么人?”忧离看着那个人,漂亮的双眼弯成了月牙儿:“他是王高,但他很快就不会是王高了。”
在三月出现前,忧离被人追杀,对方却被梧落打得落花流水,女杀手败后就要自杀,被忧离救下,忧离也知杀手一旦失败后的命运,所以她救下女杀手时,便说了这么一番话:“你的命是我给的,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可以死。”
然后便有了红楼这么一个为她卖命的人,留香阁开业时,三月也开业了。两边的人流成了正比,要知道留香阁的姑娘可都是美人中的美人。但其实都是由红楼来组织的,在这里姑娘们随处都可听到政事,最后都会将重要的部分写下来,交给忧离。
梧落点开了王高的穴,王高第一个反应便是朝四周看:“这里是地府?”忧离挑眉:“你认为呢?”王高跪了下来。“罪臣王高,见过九皇子妃。”
忧离坐在桌旁,手指轻轻敲着茶杯:“怎么?王将军以为这里的地府吗?”王高迷茫地看向屋内:“是皇子妃救了罪臣?”
忧离点头:“这么一个对国家忠心耿耿的臣子,上天怎么舍得让你就这么去了?”
王高却捂头大哭起来:“皇子妃就让罪臣死了吧,罪臣对国家忠心换来的是一声满门抄斩,如今已是心灰意冷,留罪臣一人在这世界苟且偷生,罪臣实在是没有办法。”
梧落笑了出声:“王将军,我家公主既要救下你,又怎么会不救下你的家人呢?”接着王家老小全走进了屋子,王夫人急忙跪了下来:“谢皇子妃救命之恩,若要罪妾做牛做马定要报答皇子妃救我一家。”
忧离轻笑:“都起来吧。你们先出去,本妃还要与王将军商量些事。”
王高抬起头:“如贱内所说,要王高做牛做马,在下在所不辞。”忧离点头:“救下你也是因为你的忠心,想必你也不希望你的国家最后水深火热一般,本妃要你在本妃需要你时,立马出现。”
王高点头:“只要是皇子妃吩咐的事,在下定义不容辞。只是在下如今是朝廷重罪……”
忧离喝了一口茶:“王高一家已经被午门处决,现在只有寒移。我会给你的家人安排住所,只是不能在这上金,到南歧国怎么样?你便留在留香阁中,有事我会吩咐你与红楼,她会给你易容,到时候就可以出入上金了。”
王高点头:“谢皇子妃。”
梧落与忧离的身影消失在了留香阁,九皇子府中,九皇子正训斥一个丫鬟:“那一个大活人,你们都是怎么看的。”丫鬟急忙磕头:“奴婢的确是看到皇子妃已经睡下了才出来的。”
忧离看着有些着急的梧落,轻轻挑了一下眉:“九皇子是在找臣妾吗?”
东染执风回过头,急忙扶住忧离:“我是要告诉你,王将军一家已被满门抄斩。是我无用,竟帮不上一丁点忙。”忧离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丫鬟:“是臣妾觉得屋内太闷,便叫梧落带我出来走走,不想让九皇子担心了。”
东染执风遣下丫鬟,便叹息起来,忧离一脸的难过:“王将军的确是个好人。”
回到房中,丫鬟正在疑惑刚才的事:“明明看到皇子妃睡下了的,而且自己才转过身。”
“皇子妃累了,去准备浴汤吧。”梧落轻轻道。却是把丫鬟吓了一跳:“是,奴婢这就去。皇子妃要什么花料?”忧离轻笑:“你决定就好。”丫鬟这才行了礼退了下去,梧落看去那个方向:“公主,她好像还在奇怪您为什么突然不见了。”
忧离笑:“她叫什么名字?”
“松瑶。”
“呵呵,这名字真好听。”忧离笑得很是开心,想必是因为寒移(王高)愿意跟随自己。梧落噘嘴:“那公主去让她保护公主吧,梧落回南歧去了。”忧离点头:“好啊,去跟国师结婚吗?”
梧落咬牙:“公主难道真的要帮助九皇子吗?梧落不会阻拦公主,只是这是他们东染的事,公主何必要去掺和。”
忧离趴在窗前:“九皇子对我也慢慢好起来了,我嫁了他,就会帮助他。”梧落嘴快:“那要是以后他变心了呢?而且他现在还有元玲绝。”
忧离摇头:“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我就会收回我的权力,自己做皇帝不行吗?”梧落无话可说。
又是一场梦魇,忧离已大汗淋漓,梧落皱眉:“公主,你没事吧。”
东染执风走了进来,眉头亦是紧皱着:“伤口还疼吗?”忧离摇头:“不疼。九皇子有事吗?”
东染执风叹息:“江心一带出现水灾,我得去处理。”忧离抬头:“要去多久?”东染执风摇头:“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还要去到江心才能知道。”忧离叹息:“你早点回来。”
昨日睡前在花园中听到元玲绝的哭声,东染执风抱着她:“玲绝,你别哭。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元玲绝哭得更厉害:“我怕你不要玲绝了,我跟你去,好不好。”东染执风摇头:“玲绝,等水灾过后,我带你去玩,但是这次不行。”元玲绝哭得嗓子都哑了:“那你答应我,一定要回来。”
忧离不会抱着他哭,不会像元玲绝那般,忧离自己也不清楚,是自己稳重,还是没有元玲绝爱东染执风。梧落玩弄着手中的剑:“公主不去送送九皇子吗?也许要很久才能见到。”
忧离摇头:“有元玲绝去就好了。我们去三月。”梧落点头:“可是皇子府没人,公主要怎么处理?”忧离失笑:“的确,我都忘了我是九皇子妃了。”
梧落愣在原地,心疼地看着忧离,梧落知道忧离她是难过的,她是想去送送东染执风的。“皇子妃,午膳要传上来吗?”松瑶低着头道。忧离笑道:“午膳就不用了,松瑶,我要出去,若有人来问,你就说我在休息。”
松瑶应到是,忧离便要离开,松瑶追了出来,手里拿着伞,却不见了忧离与梧落的身影。
三月,一楼的女子仍旧坐在棋盘旁,只是今日的闯关问题已经换成了一张白纸,忧离的出现让女子有些惊讶:“姑娘怎么来了?”
忧离看着白纸,女子会意:“那是今日的问题,别看这么简单,却是难中之难。”梧落笑道:“那我们公主可真幸运。那日就可以到了顶楼。”女子笑:“那得看主人的心情了。”
忧离便道:“那日来,没有见到你家主人,不知今日可否见一面。”女子摇头:“不巧,主人有事出去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忧离轻笑:“那不打扰了。”身后的人也笑:“你没死?”忧离回头,正是南引浩陵,她回道:“是啊,死不成。梧落,我们走。”
南引浩陵揉了揉额头:“我的意思是你没事吧,不是咒你死。既然来了,就上去坐坐吧。”忧离拉着梧落便要离开,南引浩陵的声音又传了来:“是因为江心的水灾吗?”
三月的最高楼,男子靠在柱子前,正如第一次遇见他时一般,宛如仙人。忧离坐在他对面:“你知道江心的情况?”南引浩陵大笑:“我是这里出了名的浪荡人物,又怎么会知道?”梧落拔出剑:“那你为何要欺骗我们公主?”
南引浩陵依旧笑:“我何时欺骗你们公主了?”梧落的剑逼着南引浩陵,忧离站了起来:“既然这样,梧落,我们走。”南引浩陵看着梧落:“女侠饶命啊,我也只是听说,听说江心一带水灾很是厉害。生灵涂炭。”忧离咬住唇:“梧落,我们回去。”
南引浩陵打开折扇:“公主这么担心江心,不会是担心去江心的九皇子吧。”忧离抬头:“担心江心受害的百姓,担心执风能不能平安回来。”
忧离走出了三月,阳光依旧,楼上的那人叹息:“你与她,真的很像。”梧落跟在忧离身后,直到到了留香阁,红楼正在盯着一幅画像发呆,忧离轻声道:“我要去江心。”
红楼一惊,心中的手绢竟落了下来:“主人,您要去江心?”忧离点头,梧落一把坐了下来:“不可以去。”寒移看着忧离与梧落,也说了起来:“皇子妃,这万万不可,江心一带灾情还处于严重情况。皇子妃不可去冒这险。”
忧离摇头:“执风一个人在哪里,我要去陪他。”梧落直接走出了房间:“你去了又能怎么样?你能把江心的灾情减轻吗?”的确,她不能。九皇子府第一次如此平静,平静得可怕,即使东染执风不爱她,可他毕竟是她选择一生的人,她又怎能坐视不管、不顾。她去三月,也是为了希望三月的主人能帮到她,宫中传来消息,连府中的宫人也都在议论:“九皇子去江心此时恐怕是凶多吉少。”
忧离看了他们一眼,若是九皇子真的凶多吉少,对她,对下人,都不是好事。她来东染的目的,是师父隐居前千万交代的事:“离儿,你与东染执风有一段感情也该有个了结了,你得辅助他,让他登上帝位,但对他,若是觉得不值得爱,完成使命之后,为师自会将你接回南歧。”
忧离看着窗外的阳光:“不同的天,江心是天灾,师父,您告诉忧离,什么才是不值得?”梧落虽与她闹脾气,却还是依着她:“若你要去,我陪你便是。”
忧离点头,她也不知道自己此去能为他做些什么,只要能看他平安,总比让她在那宫中苦等好。江心是东染国的西南方向,当年这里是东染崛起的龙兴之地,历代皇帝都比较看重这里,此次天灾,官员听到这灾情都是惧怕,怕的是处理不好会被天灾所害,活着回来又是被治罪,九死一生的命运,谁也不敢去承担。
东染执风当着众臣的面提出要去江心,皇后自是不肯,又有消息传来江心一带灾民已经大乱,东染执风便跪在大殿上:“父皇,请让儿臣去吧,天灾苦的是老百姓,当年是江心的百姓让东染崛起,我东染定不可苦了江心。此次儿臣会去安抚灾民,以免引发大乱,父皇,请您批准。”
忧离听到梧落这样说的时候,心里也就肯定了这个人,她要帮他。江心的水如同发怒的龙,忧离看着天,皱眉道:“梧落,你信不信天下是和帝王同念的?”
梧落点头:“倒是听肖毅说过,帝王的命在接管天下的时候,就与天下同系,若是天下天灾不断,那么定是天下不满了帝王的统治,要易主了。”忧离叹息起来:“当年我南歧西部曾出现过天灾,皇爷爷便主动让出帝位,把帝位让给父皇,天灾过后便再无了难事,也不知是巧合还是真的有天人一命。”
此次执风不可败,若是败了,朝中的另一部分便会利用指风失败,让皇帝治执风一个辱皇命轻民之罪,就算执风是帝王之子,也不能轻饶。忧离有时很幸运自己是生在南歧,有时会担心自己是嫁给帝王之子。
就算她想得周全,也不可能对付得了那众多人在朝的势力,执风平时也未与他人多结交,朝中支持他的人也都是忠心为民的好臣子,只是这些人往往会被渐渐除掉,就如王高一样。
东染执风见到忧离时,却是远远地便跑了过来,将她搂紧,紧到骨子里去,他道:“忧离,你怎么来了?”
忧离用手轻抚他的脸:“你瘦了。”东染执风摇头:“比起这汹涌的洪水,无数的失踪子民,我瘦了点又算什么,要我的命也行啊。”忧离看向那水,又看了看东染执风:“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东染需要一个为民放弃一切的君主。”
东染执风震惊:“你当真觉得我能?”忧离肯定地点头:“我信你,比信我自己还信,因为江心几万人的命运在你手里,朝中对帝位虎视眈眈的奸臣需要你去处理,东染的人民需要的是像你一样为国为民的君主。”
东染执风看着她,如同才认识她一般,他本以为,她只是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只是个想着游玩江湖的女孩,是只会在林中起舞的乐者,但万万没想到她会把世界看得那么透彻。
水声一直那般让人难以入眠,东染执风已出去两个时辰,忧离听着水声就如听到无数的江心百姓求救的声音。东染执风回来时,忧离正坐在床前发呆,东染执风从她身后将她抱住,忧离可感觉得到他的心跳,感觉得到他衣服的湿润。
“忧离,你回去吧。若是我回不去,你就回南歧。”
她含泪,抬头看他,最终摇头,他却怒了,站起了身:“寒月忧离,这里不是供你娱乐的场所,请你别任性。”
忧离依旧坐着,一脸的镇定:“那你就当我任性,你治你的水灾,我就只管娱乐,我不管你,你也别管我。”
东染执风走出房间,他何德何能,能娶到他为妻。他不爱她的,当年结下婚约也是因为父皇畏惧南歧,才会想出这个办法,说实话,他是恨她的,因为她,所以他没能给玲绝地位,因为她,让他知道自己身为皇家却要牺牲自己所爱去换天下安定。
而她,却愿意陪他死守江心,甚至出口伤她,她也无动于衷。她会来江心,已经让他激动万分了。
月亮的亮光几乎被云挡着,梧落一脸的不满:“公主,他怎么可以这样说公主?公主也是为了他才来这里的。”忧离轻叹:“他是担心我吧,怕我出事。”梧落抱着剑:“那他怎么不直说?是怕公主认为他对公主有了感情吗?”
梧落说完便走进里屋,这里的空气充满了潮湿的味道,忧离打了个喷嚏,紧了紧鼻尖,便朝屋外走去,远处的水声震动耳膜,这可如何是好。
“怎么不回去?”一道声音传来。忧离转过身,轻笑道:“你来这里玩?这里可没有美人陪伴。”南引浩陵吹了个口哨:“美人不是近在眼前吗?”忧离转身便走:“这里可不是供你玩的地方,在东染出了什么事我们可没工夫去给西晋皇帝交代。”
南引浩陵看着她,眼神暗淡了下来:“你很像一个人,连咬嘴唇的动作都一样。”忧离愣在原地,一时竟忘了自己要离开,脑海中出现这么一个声音:“离儿,你咬嘴唇的动作真好看。”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这个声音这么熟悉?是东染执风吗?
一连串的问题压在心里,忧离的声音大了一些:“我只有一个,像谁与我无关。”
回到屋中,梧落正站在门边,见她回来,脸上的紧张才放松下来。
“梧落,你说我们加大人力疏通河道,将河道筑远一些,你说好不好?”
梧落点头:“你说好就好,但是你还不是要和九皇子商量。”忧离便跑了出去,梧落倒是愣在原地:“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性急了?”
东染执风正趴在桌上睡着,忧离轻轻走了过去,替他用衣服盖好,便要走了出去,却被一只手拉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别走。”忧离震惊,心跳也慢了半拍,东染执风却像是刚刚醒一般,放开了放在忧离腰间的手:“对不起,我以为……你怎么来了?
忧离坐了下来,他连做梦都梦到元玲绝,把她误以为是她了。“只是突然想到了个方案,就过来了。”忧离说道。东染执风将身上的衣袍披在她身上:“有什么事可以让部下来传告,我会过去,现在灾民多,会把对国家的怨报在我们身上。”忧离点头,紧了紧衣袍:“九皇子,臣妾以为多派些人来加力疏通河道,趁此机会将河道扩建,到时候河道所经过的地方就可以利用水运。”
东染执风摇头:“这是个好办法,可是我们眼前是怎么缓解灾情,父皇发放下来的救灾物品还没到,边疆地区又在打仗,哪里来的人力?”
忧离却是没有想过这么多:“但是皇城中,那些臣子部下就没有人吗?江心这么大的事,他们就可以不问不顾吗?”东染执风叹道:“可怜的是百姓。”忧离真的不忍心看死守江心的百姓无安居之所,毕竟是他们生活了上千年的地方。
“九皇子部下有多少人?”忧离看着他,希望他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东染执风看向屋外:“本是五百,可因救灾就伤亡了两百多。”忧离转过身便要离开:“九皇子明日召集人数,让他们尽最大的力去扩建河道,还有,一定要九皇子一起去。”
梧落依旧守在门外,见忧离回来,便道:“红楼来了。”忧离朝屋内的人笑:“来了就好,明日你们假扮过路的商客,能帮得到江心,就尽力吧。”红楼点头:“是。”
第二日的天气似乎好了些,忧离还能感觉到有微弱的阳光,东染执风已经召集人数:“兄弟们,我们吃的是百姓的,用的是百姓的,这次就算是死,也得帮江心百姓渡过难关,守护他们的家园,我们出发吧。”忧离抬头,眼里有温热的液体就要溢出来:“执风。”
东染执风看了过来,笑着掠了掠忧离被风吹乱的头发:“你先回去吧,江心的风太大。”忧离摇头:“我等你和我一起回去。”东染执风点头,便随着队伍走出了院子,忧离回头:“梧落,让红楼出发吧。”
“这里曾是人来人往的街道。”忧离叹道,这几天她都已经学会了唉声叹气。身后的声音笑道:“可惜都被水冲没了。”忧离没有回身,倒是蹲了下来:“你觉得这里很好玩?一直不回去。”
南引浩陵轻笑:“那么你呢?这里也很好玩吗?”忧离本想骂他无耻,却被洪水中的一个身影吓到,便要下水,脚一滑便踩了下去,一只手拉住了她,忧离怕水,喝了几口便没了力气,南引浩陵着急地将她带到岸边,忧离扶住树枝,回过身:“南引浩陵,快去救那只狗,快。”
南引浩陵将她放在地上,便又跳下来水,忧离赶紧站了起来:“你小心些。”
水流湍急,岸的另一边,一只狗正叫着,声音越来越小,忧离听着竟难过了起来,若不是她路过这里,若不是有南引浩陵路过这里,那么一条生命便会在无形中消失在人们的世界,那些江心的子民们,又是怎么度过这么多夜晚的。
也许感觉到有人来,竟没了叫声,南引浩陵将它放在肩上,自己踩在了树上,又把狗放在怀里,用轻功飞了过来,忧离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得赶紧拿回去给它洗个热水澡,它一直抖。”南引浩陵揉了揉眼睛,黄色的水布满了他的全身。忧离点头:“你,也和我一起去吧。”南引浩陵摇头:“不了,你快回去吧,我送你回去。”
南引浩陵的轻功很稳,忧离看着他的侧脸,轻轻笑了起来:“你怎么那么傻,竟会帮我去救这条狗。”南引浩陵弯着眼睛:“傻?呵呵,没你傻吧,不会水还想跳下去,若不是我啊,你就完了,这天下又少了个美人。”
忧离笑道:“谢谢。”南引浩陵吐掉嘴里的树叶:“刚吃饭又跑到河里吃树叶,你一句谢就完了?”忧离震惊:“那还要怎么样?等回了上金,请你吃饭?”
南引浩陵笑,笑得很美:“那你以身相许好不好。”
忧离皱眉:“无耻。”南引浩陵笑出了声:“等我想到了,你再报答我救命之恩吧,呃……记得是两条命,一条人命,一条狗命。到了,快进屋吧。”
忧离愣住,看着那个白衣被染上泥土黄的身影,心底却生了些心疼,梧落第一次发了火:“寒月忧离,你不要命也要为我想想,为那些因为你才活下来的人想想,别这么不要命还弄了只畜生回来。”
忧离没有说话,只是让侍卫去抬热水来,将狗放在热水里,梧落的剑一把拍在桌上:“寒月忧离,你给我听着,若你没命了,我也不活了,请你好好爱你自己的命。”梧落走进里屋,将一条干净的浴巾放在忧离身旁,忧离再也忍不住泪:“师姐。”
梧落擦了她的泪:“你还知道我是师姐,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给娘亲交代?我来给它洗,你也去洗吧。”忧离点头。当年母后经过国师肖毅的介绍,找到了林琳,那时候忧离五岁,一见林琳身旁的女孩就与她打成一片,林琳许是爱女儿,见女儿这般开心便收了忧离为徒。后来忧离回宫,林琳让梧落伴忧离一起,一个原因是她把两个孩子都当自己女儿一般疼,梧落陪着忧离,她也放心,一个原因是梧落喜欢肖毅,作为母亲,她明白怎样让女儿得到幸福。
所以梧落真实的身份,也是南歧国的公主,母后认梧落为义女,梧落与忧离爱玩,此次嫁到东染,梧落不可能以公主的身份陪伴忧离,只好以忧离下手的身份。
待忧离洗了出来,梧落已经为小狗洗好放在火边烘干,见忧离过来,便把狗从身上放回凳子上,小狗许是因为新环境,还有些惧怕,忧离突然感觉这个画面很熟悉,很熟悉。
忧离将小狗放在怀里,有些想笑:“梧落,这狗的眼睛真好玩,像熊猫一样。”梧落也笑了起来:“就叫它熊猫吧,挺好听的哦。”忧离鄙视地看了她一眼:“我叫你熊猫你乐意?”梧落摇头:“它的确是只熊猫,我的公主。”
忧离震惊,仔细地看了看怀中的“狗”:“我的天,还真是。我还以为是狗。”梧落笑得眼泪都落了下来:“我不说你是不是要喂它米饭?”忧离不好意思地笑着:“那熊猫要吃什么?”
“熊猫自然是吃竹了。”门外传来了东染执风的声音,忧离听出了些疲惫。
“九皇子,你回来了。梧落,去让人准备浴汤。”
东染执风摸了摸忧离怀中的熊猫,轻笑:“你捡到的?”忧离点头,却又想起那个风流的西晋皇子,他应该没事吧。熊宝宝许是没有离开过母亲,一直在忧离怀中不停地动,忧离笑呵呵地揉了揉它的头,便对东染执风道:“情况好些了吗?”东染执风点头:“好些了,或许是因为我在,所以大家都很有精神。
忧离很是震惊的样子:“原来九皇子还有这功能啊?”东染执风被她的语气逗得笑了:“忧离,谢谢你来陪我。”忧离摇头:“我只是来玩的。”东染执风便笑开了:“好好好,你是来玩的。”
梧落走了进来,将手中的竹笋放在桌上:“九皇子,浴汤已经准备好了。”忧离剥开竹笋,熊猫顿时睁开了眼,忧离乐得笑出了声:“梧落,既然它这么喜欢吃竹笋,我们就叫它竹笋吧。”梧落想了想:“真是个好名,阿竹,你可别长得胖嘟嘟的,我们的公主到时候都不方便带你去玩了。”东染执风的背影在门外消失,只有她才会给熊猫取这么个名了吧。
忧离摇头:“竹笋,你长大一点,到时候有梧落姑姑背着你呢,别怕。”梧落便扑了过去:“公主,想不想吃红烧熊猫啊。”忧离摇头:“好姐姐,你扰了我们母子吧。”梧落眼冒黑线:“这么快就母子了。”
梧落突然想起什么,看了眼门外,才道:“红楼带来的一百人,全是由红楼训练过的练武奇才,适才红楼来说,疏通江心河道应该是没问题的,加上九皇子那边的人,如今是灾区用品不缺,九皇子只当红楼一行人是过客,好心帮助江心百姓的人。”
忧离点头:“这样也好,以免被九皇子发现红楼的身份。”竹笋吃饱了后便眯着眼睛来,忧离便突然想到了某个人,南引浩陵笑起来不也和竹笋很像吗?
梧落与忧离又将红楼带来的衣食发放给百姓,另外还有些伤风的药,大水过后便是瘟疫,她不想看到那样的场景,便劝东染执风赶紧回上金,亲自派人下来修建水道。
这几日忧离便是到河道边去看足渐下降的水位,朝中是谁人扣留东染执风写给皇帝的信,阻止皇帝派人派物下来,她定要那人为江心几万百姓的生命忏悔。
眼见水位一天比一天下降,露出了原本有的房屋,东染执风留下了两百人在江心,仅有的三十人便跟着东染执风一起回上金,忧离坐在马车上,与江心的人们挥手道别。
人群中有人道:“九皇子和九皇子妃真是好心人。”
另一个声音接着道:“是啊,我儿子的病就是九皇子妃派人来治好的。”一个衣着月白的男子走在两人身旁:“九皇子妃也来了?”最开始说话的妇女笑开了花:“这位公子,九皇子妃不就是坐在马车上抱着熊猫的那位吗?”
南引浩陵看去远处,一个青衣女子正怀抱着熊猫,笑着对旁边的人说着话,南引浩陵看到青衣女子旁边的人时愣了一下,是那位跳河救熊猫的公主,只是那青衣人,却是他不想见却又想见的人啊。
梧落皱着眉:“我怎么感觉老有人在盯着我看。”忧离向四周看去:“呵呵,是你的肖毅在思念着你吧。”
梧落将竹笋放在忧离怀中:“这么沉,以后我看你怎么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