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初见即墨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朱慈烺二人来到即墨县城之时,城外正在整顿,成千上万的百姓密密麻麻坐在土地上,一个个拖家带口,大包小包的,还间杂着若干骡马牲口,大小推车。

朱慈烺掐指一算,今日正是约定好的五月二十日,看来这是当初撒下去的亲卫,带着逃难百姓前来即墨了。

田青天不比马阿大,不知朱慈烺跟脚,朱慈烺也就不好什么事都交代他去办。

无奈只得下马牵着,带着田青天两个人在人群的外围,慢慢往城门处绕。

正走着,突然前面走来两人,身穿衙役制服,手拿木棒,指着朱慈烺大喝:“那两个牵马的,赶紧回到自己位置去,不然一会可没你粥吃。”

朱慈烺见是官差,赶紧三两步上前说道:“两位官差,我并不是逃难百姓,我从掖县而来,有事要见你家知县宁大人。请二位代为传话,就说是小姐府中的朱公子求见。”

两位衙役在此看守百姓,也不敢离职去为朱慈烺传话,但看着朱慈烺穿着、谈吐不似一般百姓,也不好得罪。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城门处一阵喧哗,只听有人高喊:“统领大人前来讲话,大家安静一下。”

然后就见有人抬着桌子,三五张并在一起,最上面还放了把椅子。一人身形矫健,窜上高台,环顾四周开口说道:“各位乡亲,知县大人已经安排下来诸位的住所,就在即墨县南,百里附近。此地近海,地广人稀,土地还算肥沃,知县大人已经丈量土地,划分位置,诸位随差役前去按各村人口选好地块,农具种子县里免费提供。平整土地,修屋建所就要靠大家自己努力了。”

地下坐着的百姓也不知都听清没有,嘈嘈杂杂的回应遵命。看来逃来的百姓大多是整村成建制而来,基层组织未乱,所以整顿起来还算省力。

不去管百姓们被差役带着沿县城往南行去,单说朱慈烺看着桌台上那人,却是熟人,原来正是被自己委与重任的郭嵩郭山高。

此处本是县城北门,朱慈烺本在人流东侧,人群沿西城墙往南走,朱慈烺就被孤零零的摆在了空场之上。

郭嵩站得高看得远,一下看到了朱慈烺牵着马站在那里看向自己微笑。

只见那郭嵩在高台之上一个纵跳,飞身越下几米高的高台,稳稳落地之后,双腿一蹬,快步跑向朱慈烺。

朱慈烺看郭嵩跑来,下盘稳固,节奏匀称,到了近前气息平稳。

哈哈一笑。朱慈烺夸起了郭嵩道:“山高看来不止兵法出众,拳脚功夫也一定了得,他日必要与你切磋一番。”

“公子谬赞,嵩练功只为健体,还是更看重将兵、将将之能,行军、布阵之法。”郭嵩可不愿意朱慈烺把他当成简单武人。

朱慈烺也不纠缠,继续问道:“山高,撒下去的十人没什么意外吧,可曾都回来了。”

郭嵩赶紧正色回道:“禀公子,十人都已安全归队,因为不识地理方向的原因,有几人并未碰到什么大些的村庄。归总来说,共带来百姓六万余人,还有位兄弟收编了一队逃难的郭升骑兵,大概两三百人。末将已先行招募了一批健硕青壮,足有五千。”

“嗯,兄弟们都辛苦了,你来说说现下手上总共有多少人马。”朱慈烺对六万的人数还算满意,毕竟这些人单枪匹马而去,有官吏驻守的大城也不敢进去。山野之间,大村三五千人,小村只有百十户人家,十几天时间能够招来六万人已经不算少了,这也就是大家都怕了清人,不然谁会背井离乡随便跟人逃难。

郭嵩见朱慈烺问兵力,颇有些兴奋地说道:“公子,你不知,这即墨县令真是能人。此地被他治理的井井有条,且他早有准备,已经自行招募流民,组织乡勇。即墨县一共七千守卒,加上我带来一千,刚刚难民中招募五千,目下整个即墨足足有一万三千兵力。”

“好!”朱慈烺大喜,高兴地对郭嵩说道:“我派李来顺镇守掖县,他有两万新军,即墨这里一万三。你们好好操练,进取不足,暂时自保应是差不多了。我猜短期清廷能派来山东的兵马也不会太多。即墨的兵马你来统帅,趁着清军还没来,你带人沿着海边捋一遍,把整个登州给我拿下来。整合了的登州兵马也归你指挥。现在先带我去见知县宁才臣。”

郭嵩本来听着李来顺有两万人,稍稍有些不喜,这时听朱慈烺说让他去收复登州,并收编整合登州兵马,这份器重隐隐盖过李来顺,心里也就不再纠结。

朱慈烺随着郭嵩一路进入县城。即墨小县,转眼就到了县衙,虽然建筑低矮压抑,街道逼仄狭窄,但是人来人往很是繁华有生气。

“硬件太差,能有这番景象,能力还是不错的。”朱慈烺心中给宁才臣这个从未谋面的外戚打了玖拾分。

三人府前具名通报,入得衙内,只见县衙正堂不大的地方,上首一张条案,案后安坐一人,低头伏笔似在批示公文。

郭嵩低声给朱慈烺解释道:“这宁大人不在后衙办公,每日都在大厅之上批示公文处理公务,日出而做日末而歇,勤勉的很呐。”

朱慈烺微微点头,见宁才臣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人来了,身边师爷、下人也不知会一声。总不能干等着,于是朱慈烺咳簌一声,说道:“宁大人少歇,朱慈烺来了!”

听到朱慈烺三字,宁才臣身子一抖,抬头看来,这才发现前面站了三人。一人是早已相识的郭嵩,另两人,一个长相猥琐,身形微胖,像个土财主一般。另一人面白貌美,朗目剑眉,正是太子妃给自己展示过的画像上,相似的人物!

赶紧放下笔,挥手呵退师爷差役,起身转到桌前,掸掸衣袖,跪拜在地,口中说道:“太子殿下赎罪,才臣听人禀告,知是太子到了,本要前去迎接,谁知脑中正想着安民之事,转眼就把太子给忘了。”

“哈哈,才臣忠于国事,何罪之有,到是本宫耽误了你的公务,想必这些日子辛苦了吧。当日派你来此经营,却又无甚支持。说来惭愧呀,当朝太子无权无势,无兵无将,无粮无饷。就只能派一亲近,只身赴任,独自挣扎。短短几月能有这番景象,才臣足可当国之栋梁,本宫股肱呀!”朱慈烺其实也挺不好意思的,派人家来又没什么实际支持,现在却来了就收拾果实。

虽然他为君,宁才臣为臣,此等作为天经地义,但是朱慈烺的观念还是很现代的,脸皮还是太薄。

哐当,朱慈烺与宁才臣正要深聊,却听得傍边一声巨响,似以头抢地之声。

堂中几人寻声看去,原来是田青天晕了过去,重重的摔在地上,脑袋磕了一个大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