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香销玉殒

在无赦村的无数个夜晚里,凌仇都是独自度过的。自从月婆婆给他解释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意思后,他就经常会想,自己能不能有机会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

也许这世界上真有心想事成这么一说。

就在这天夜晚,凌仇像往常一样,独自坐在屋子里发呆。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这在无赦村中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正当凌仇好奇的准备出去看看时,月婆婆从外面急匆匆的推门而入。

“月婆婆,您这是……”凌仇顿时觉着事有蹊跷,不禁问道。

“没时间跟你解释了。”月婆婆进来就抓住了他的胳膊,拉着他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道,“离开这里,这是绝无仅有机会!”

凌仇一出门,就看到几乎全村的人都聚集到了他屋外,而头顶上那唯一通往外界的天空,现在可是布满红光,隐隐约约地还能听到上面有喊杀的声音。

这时,村长也走到他跟前,拉住了他的另外一条胳膊,对他说道:“东南角那个山洞外有藤蔓,可以从那里爬出村子,出去以后趁着夜色往西边跑,那里有一片绿洲,听说以前是个奴隶商人的根据地,其中有一条专供走私贩卖奴隶的暗道,你可以从暗道离开赫里沙漠!”

“可是……为什么大家不一起走?”凌仇虽然想过离开这里,可忽然有这样的机会时,还真的有些不舍。

“别磨磨唧唧的了!我们这些人一把年纪了,出去了又能怎样,你快走吧,别忘了你月婆婆跟你说过我们困在这里是拜谁所赐的!”冯老一改往日的慈祥,催促着他。

“嗯,我记得,是赫里族长老会。”

就这样,在无赦村大家过的目送下,凌仇终于离开了这里。他还清楚的记得,离开时,月婆婆、冯老和村长那期许而又不舍的眼神。

当凌仇好不容易顺着藤蔓爬出来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一幅人间炼狱般的景象。

天空中,六名锦袍人不断向地面发出火球,地面上无数穿着皮质劲装的蒙面人在互相厮杀,他们应该都是同一阵营的人,可却明显分作两派。

凌仇现在只是力之境三段的实力,甚至比那些蒙面人还要弱一些。

如此实力,他只能连跑带躲的在人群中穿梭,有时候还会躺在地上装装死尸,趁没人发现再继续逃跑。

锦袍人所发的火球完全是无差别攻击,可以说是哪里人多便扔到哪里,每次爆炸声响起,都会有残肢断体飞出,哀嚎声惨绝人寰,焦糊味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冲进鼻子里,令人连连作呕。

所幸的是,趁着夜色,场面又十分混乱,凌仇才能侥幸脱身。

等远离了战场后,他立刻辩明方向,一路向西,去往村长所说的那个绿洲中。

来到绿洲后,凌仇看到这里的院落和木屋,感觉似曾相识,他总觉着自己一定是来过这里的,而且他竟然还很轻松的就找到了那个藏在柜子后面的暗道,这一点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感觉。

熟悉的暗道,熟悉的一线天,凌仇就在这恍惚之间,往暗道深处走去。

突然,他看到就在前面不远处,躺着一个人,看身型就知道是个女人。那个女人穿着一身白衣,脸上还戴着一副金色面具。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

凌仇带着疑惑跑到白衣女子身前,见她一动不动,以为她已经死了,便鼓足勇气,想摘去她的面具。

刚一伸手,却发现这白衣女子并没有死,只见她用尽浑身的力气,想要推开凌仇。可现在的她受了重伤,完全没有力气,一推过后,凌仇却是纹丝不动。

“原来你还活着!”凌仇忍不住说道。

那白衣女子见一推未果,急忙抬头去看,却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不就是三年前成为妹妹岳灵替罪羊的凌浩然么?

“我就知道你会活下来!”白衣女子说道。

“我?我为什么不会活下来?你又是谁?”

凌仇这句话刚一说完,白衣女子就猜出他已经失忆了。

“哇!”

这时,白衣女子的嘴里喷出鲜血,她一把将面具取下,露出了那本来秀美、绚丽的相貌,她正是这片沙漠的主人,赫里尊主岳秀。

“你……你不记得我了?这张脸孔……你也不记得了么?”岳秀问道。

面对她的问题,凌仇满头雾水,不知如何回答她,可这张脸却令他感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更奇怪的是,当他看到这脸孔时,心跳竟然会不自觉地加速,脑海中也闪现出一些跟这脸孔有关的画面。不过,唯一不同的是,面前这张脸比记忆中的那张脸,多了几分冰冷和肃杀。

岳秀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从怀里取出一把精美的匕首,放到凌仇手中,对他说道:“不管你是否记得我,请帮我一个忙,把这个匕首交给岳灵。”

“岳灵?”凌仇接过匕首,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又道,“岳灵是谁?她在哪里?我怎么才能找到她?”

“咳咳……”岳秀又是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她的这身白衣,脸上却开始渐渐失去血色,“岳灵是我的……妹妹,她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但是……请你一定要找到她,将匕首交给她,告诉她……千万……不要回到……赫里……沙……漠……你答应过的……要完成你的……任务……”

话音刚刚落下,岳秀那双眼睛也随之闭上了。凌仇一探鼻息,心中不免大吃一惊,她竟然就这么死了!

任务?我答应过什么?她到底是谁?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们是认识的?这张脸……我一定是见过的……

凌仇本来也要逃离这片沙漠,他不能在此多做逗留,便收好匕首,起身离开。

临走前,他犹豫了片刻,转头又看了岳秀的尸身好几眼。他还是不忍岳秀暴尸荒野,最后决定就将她葬在这暗道中,用乱石垒砌出一座坟堆。这才迈开脚步,继续沿暗道行走。

可叹岳秀这一代赫里尊主,竟是在如此情形下,结束了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