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污的墙角满是倾倒的染料,气味有些刺鼻,颜色混杂不明,可见非一朝一夕之功。
“因为这些染料浸染,墙头的青苔颜色偏蓝,跟一般的青苔不太一样。”魏无延轻叹,“这就好比浣衣女的手,和厨娘的手是有区别的。”
红妆和掠影恍然大悟,“明白了,这是早有蓄谋,想把线索引到这儿来。”
慕容天涯拂袖转身,既然线索不在这里,那她就没有亲自查验的必要,剩下的还是交给那帮废物去查!
“那什么醉烟罗的到底是什么玩意?”慕容天涯边走边问。
当时米粮店的掌柜就是因为中了“醉烟罗”,所以才会失去意识,任人摆布,被挂在了店门口。既然这个醉烟罗这般厉害,想必不是寻常人可以得到。
“我询问过太医,太医说这东西来自民间,乃是江湖上有些下九流的门派,所用的旁门左道。这东西是从麻沸散衍化而来,加上了迷香的成分,碾磨成粉可以下在饮食中,若是焚香则效果更直接!”魏无延解释。
慕容天涯顿住脚步,“甚是厉害。”
“我特意问过一些江湖朋友,他们都说这东西早在数年前就绝迹了,饶是江湖中人也很少见。没成想,竟然出现在陵安城内!”魏无延有些担心,“主上可得小心!”
“既然是绝迹之物,为何死灰复燃?”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除非是有高人制作,重新将这东西弄了出来。
那会是谁?
凶手或者帮凶?
外头阳光甚好,慕容天涯的心情却再难舒展,又是一起血掌印,她的五日之期怕是要延后了,看看眼前这些胆小如鼠,心心念念都是脑袋上的乌纱帽,哪是办实事的。
蓦地,心思一转,她忽然想起个人来,“去六部衙门。”
魏无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想起要去六部衙门呢?
摄政王的到来,让一干人等心慌意乱,不知是福是祸,好在慕容天涯点名要见扈束之,才让众人松了口气。
扈束之沉着脸,他虽是左相之子,身居刑部侍郎之职,但平素他低调为人,又因为刑部尚书曹秋风依附摄政王府,曹秋风并未让他真正介入刑部的事情。
“王爷!”扈束之行礼。
“左相养出来的儿子,果真格外优秀,搁在这刑部侍郎的位置上,成日整理卷宗,倒也是屈才了!”慕容天涯浅呷杯中茶,“你可想过,许是能换种活法?”
“下官业已知足。”扈束之皱眉,怀疑慕容天涯在拉拢他。心知这厮无利不起早,父亲的教诲音犹在耳,扈束之岂敢轻易上当?!
“知足?”慕容天涯放下手中杯盏,“未见得吧!”
扈束之站直身子,“不知摄政王此言何意?”
“本王的案台上搁着弹劾侍郎大人的奏折,上头怎么说来着?”慕容天涯为难的揉着眉心,“好像是说,侍郎大人的小舅子,圈占良田,霸占民女,以至于老百姓告状无门。”
扈束之大吃一惊,慕容天涯所说确有其事,但他在得知事情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做出了处置,狠狠惩治了自家小舅子,打了小舅子三十大板,并且如数归还了良田,还给了那女子不少银子作为赔偿。
为此,自家夫人还大闹了一场。
没想到,慕容天涯竟连这事都知道。
“左相治国有方,治家更严,所以本王相信他的儿子也是个严于律己之人。”慕容天涯半倚着桌案,目光幽邃的盯着他,唇角挽起邪冷的笑,“此事终究是外戚所为,跟左相府没什么干系。”
扈束之松了口气,“不知摄政王今日前来,有何吩咐?”
“没什么事,就不能找扈大人聊聊吗?”慕容天涯别有所思的盯着他,“又或者,扈大人对本王有什么成见,抑或是顾虑!”
“下官不敢!”扈束之行礼,“下官身为刑部侍郎,必当恪尽职守,不敢懈怠分毫。”
“是个公正秉直之人。”慕容天涯点点头,“既然你恪尽职守,那这次的血掌印一案,就交给你全权处置!不知侍郎大人意下如何?”
心赫然提起,扈束之不敢置信的盯着她,“摄政王未免太看得起下官,下官在刑部虽为侍郎,但从不插手案件,是以……”
“是以缺乏磨炼。”慕容天涯起身,“本王相信左相的儿子,定是秉正公义之人,不会徇私偏袒罔顾人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侍郎大人理该为皇上分忧,为朝廷尽忠,这等小事,应该不会推辞吧!”
扈束之张了张嘴,“摄政王……”
“怎么,这是要让本王去请皇上的圣旨?”慕容天涯轻叹,“皇上病重,难道左相没告诉你吗?皇上忧心国事,日日寝食难安,叹无栋梁之才为国分忧。”
她摇摇头,满脸惋惜之状,“看样子,左相是另存了心思,否则侍郎大人何以……”
扈束之恨得咬牙切齿,血掌印的案子他一直留心观察,想要破获并非易事,如今集兵马司、刑部和陵安府之力都未能查出眉目,却要让他一肩挑起,简直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转念一想,这厮只怕不是针对自己,而是自己的父亲扈远山吧?!许是因为新帝登基那日,父亲为皇帝说了几句,以至于结下了仇,所以如今正是铲除左相府的好机会!
好一个心狠手毒的慕容天涯!
扈束之骑虎难下,尤其是见到慕容天涯那副势在必得的表情,恨不能举剑劈了她。
奈何摄政王府执掌朝廷大权,慕容天涯杀兄囚侄,扈束之不敢轻举妄动,否则整个左相府都会有灭顶之灾。
“侍郎大人可以好好考虑!”慕容天涯抬步往外走。
扈束之气愤难耐,只听得身后又传来慕容天涯极尽凉薄的低笑声,“你可以回去跟左相大人好好商议,明日早朝之后,本王要听到明确的答复!”
音落,她已大步走出门。
但凡慕容天涯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拦得住!
魏无延皱眉,一时间还真没猜透慕容天涯心中所想,“你这是要借力打力,铲除扈家?”
她翻个白眼,“脑子被狗吃了?竟也蠢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