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人生如画

小念的父母都是特殊年代过来的人，对***、周总理有着特殊的情感，不仅爱听的歌里有他们，收藏的像章和画像也都是关于他们，以致于有次小念路过一家寿衣店时，一看到门口挂着***和周总理的画像，居然很认真地提醒起大人应该买一副回家……那家寿衣店也提供画遗像服务，挂那些画出来当然是为了招揽生意。问这个被视为不吉利的问题时，小念大概才四五岁的样子，而且可能是借了两位伟人的光，因此此话一出家人并未生气，只是耐心地告诉小念说这个画只能看不能买。听后小念更是感到好奇，便干脆跑到跟前仔细端详起来，越看越觉得这两副画果然很不一般：远看是黑白照片，近看却都是横横竖竖排列整齐的线条；可是虽说线条整齐却长短不一，找了半天也找不出它们成像的奥秘，便向那个开店的叔叔询问这是怎么画出来的。叔叔听罢拿了笔和纸给小念示范了一下鼻子的画法，小念以为自己已经学会了，便心满意足地回到家对着镜子拿起笔纸试图给自己画一幅画，最后却以失败告终。多年后，那家店依然还在，只是画全挪屋里了，还多了一幅邓爷爷的画像；虽然店门口招牌上依然写着提供画像服务，而且黑白依然是遗像的主流颜色，但是估计这家店的画像生意已经被相机抢得差不多了。

遗像为什么是黑白的？关于这个问题，小念曾经百度过。而答案都是一些如“另一个世界是黑白的”、“为了表达凝重”等各式各样的传说。即然如此，小念也琢磨出了一个自己的答案，小念猜想，这可能是人们一种返璞归真的选择！一只笔，一张纸，一个安静的午后，时光轻刷着线条，心里的景开始在眼前慢慢生动起来。画面是黑白的，却沉淀出了一切最本真的样子；色调是简单的，却也过滤掉了附着其中的喧嚣和浮华。这便是素描的境界，遗像，不过是借了其中的好处罢了。

素描不像单反，一路走下去就要“穷三代”；也不同于其它绘画艺术，无需准备太多，橡皮一块铅笔几只足已。只是初学素描是极其枯燥的，临不完的几何体、画不完的石膏像。直到有一天，你知道了光转弯的方向，懂得了影匿藏的身姿，时光便也开始丰富起来——她可以是躲在深秋里的一道暖阳，也可以是落在笑容里的一抹忧伤；可以是掠过湖面的一晕涟漪，也可以是刻在墙上的一道斑驳……画得多了，你的辨识力却可能会渐渐弱了起来：有时看一幅画会觉得像生活，有时看生活又觉得像幅画。

有次小念从医院一楼走廊经过，路过楼梯时听见有强忍着声音却还是可以隐约听见动静的哭泣，循声抬头一望，一楼半看见一名男子的侧脸，正一手扶墙支撑着虚弱的身体一手捂嘴很伤心地哽咽着，堂堂七尺男儿，却哭得像个孩子。二楼就是血液科，那里最重的症应该就是白血病了，他哭得这么伤心，难道他的家人得了这么重的病吗？！若是如此，昂贵的医药费无疑会是雪上加霜……那时小念恰好在学素描，思忖着等以后自己的素描能力达到写生水平了，要把这个瞬间做为第一副写生画默写下来——小念决心要把这个世界最真实的样子用画呈现出来。只可惜后来没多久小念就放弃画画了，十几年之间拾起过几次，可是都坚持不长，水平仿佛永远定格在了临摹阶段，但至今小念却依然记得那个场景。所以现在小念勉强用话语把它“画”了出来，可是和素描相比起来，文字显然要无力得多。因此小念依然相信有些场景，只有素描才可以完整地呈现出来！也许你会说，要不要这么复杂啊？！这一幕要是拿相机拍不是也可以记录下来吗？！但若是我告诉你这一幕是虚构的，请你告诉我，要到哪里去买什么样的相机才能拍出它的颜色？！

摄影可以为你再现叹为观止的颜色，也可以记录让人泪流满面的真实，却抓不住人们心灵颤动的瞬间。这一路，我们总是走的很急，太多东西来不及携带，只好都丢在了身后。要是哪天有空了，不妨试试素描吧，若是你曾落下过什么，也许它真的可以帮你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