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时光的芬芳

参加工作的第二个冬天，小兰下班回家必经的路边开了家花店。有天这家花店打出了招聘学徒的广告，小兰见了便进去报了名。之后每晚下班小兰经常连晚饭都不吃就直接去店里报到学习——这种废寝忘食的感觉，有时会让小兰有种“这个花店才是我的正式工作”的美好错觉。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收获了很多，小兰却开始越来越讨厌花店。老板人很好，也很漂亮，可是多数时候，为了赶活，不得不像数人民币般专注地数着手里的花，像拔鸭毛般飞快地把不新鲜的花瓣拽了，像刨木头般把花刺一股脑打下来，像吹口哨般吹着每朵花苞好让她们看起来更加饱满……每天还要清理几次战场：满地的花瓣和落叶、花刺混在一起一片凌乱——很多花瓣不过只是蔫了一点点而已，却还是那样忧伤地躺在地上，被扫帚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一把扫进簸箕里，再被一股脑地倒进垃圾堆。有时候美女老板忙不过来，做为学徒的小兰自然要加入其中帮忙，因此以上每一个环节小兰都再熟悉不过了……

有一天，美女老板进来了玫红色的玫瑰，小兰第一次见到这种颜色的玫瑰，很是喜欢。小兰妈妈曾不止一次和她提起过，因为小兰一生下来就厌食，所以喝不完的奶水都被挤出来喂了门口的月季花——据说也是玫红色的。虽然小兰对其一点印象都没有，但小兰觉得这种颜色应该很长时间内都开在自己不记事的幼年记忆里，因此小兰才会对这种玫红色的玫瑰花情有独钟。花不多，进价却很高，看得出来，美女老板也很喜欢她们。几天后，就是情人节了，美女老板把这些花小心翼翼地包装好，希望能够卖出好价钱。

这之后，小兰又有了去花店的动力：每天去就只为看它们一眼，只要看见这束花还在，就很开心；可是每天离开的时候一想到花还没有卖出去，不免又很忧伤。转眼间情人节到了，这束花依然还在，有人来买花，小兰总是首先推荐这束，来者看见都很喜欢，只是一听价格，便一声不吭转向了别的花束。随着夜幕一步一步地降临，小兰的心也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在最后一个客人听了它的价格转而买了别的花束走了之后，小兰知道，今天也只能这样了……之后没几天，这束花开始有些蔫了，老板便把花束全部拆开，零散地搭在新鲜的花束里，做为配角一朵朵地处理掉了……

现实总是和理想有出入：你以为花店里总是鲜花盛开仿佛远离人间的天堂，但其实花店里的每朵花都是要有用的；很多女生都有一个开花店的浪漫梦想，殊不知最浪漫的事，不是开个花店，而是插花——在家一个人自娱自乐，不为去比赛或商用的那种。有时候，一旦有用，很多东西就无用了……

没多久，小兰学会了插花，便离开了花店——小兰本来当学徒的目的就是想学习插花，可能美女老板怕小兰早早离开，所以把最枯燥无趣的工作都放在了前面，而把最有意思的留在了最后。插花，其实听起来很复杂，学起来却很简单。首先花泥是必备的，用来储蓄水分，供养其中的植物；其次是器皿的选择，你可以选用任何你喜欢的容器，形状不限、材质不限、大小亦不限；然后，就是主角登场了。虽说是插花，但是你可以选择你喜欢的任何植物，哪怕是挂满果实的一枝蔬菜，或是你在路上拾到的一枝枯树……最后，是你自己的审美喜好——这个只可意会，不可言谈，你可以买一些相关的书来看，也可以多在现实生活里观察：一些重大的节庆，比如说春节联欢晚会、维也纳新年音乐会、英国女王宴请等，稍加留意，都可以找到鲜活的学习材料。你可以依据你所有的材料设定一个主题，也可以依据主题筛选你的材料。如果你想表达一种很喜悦的心情，那么在颜色和材质的选择上就要偏暖、偏饱满；而如果你想表达一种很恬淡的心情，那么你的选择就要偏冷、偏骨瘦……至于造型，依然是依个人喜好，球形是最常见的，其次还有水平、三角、L形、扇形等……

插花是一种心情，一种意境，一种选择。不妨挑一个清闲的午后，听一段优美的音乐，让花花草草在花泥里生动起来，之后，就让这段美好时光在这些植物的重生里继续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