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雁南飞的时刻,两位老教授和他们的高徒打点行装,准备重返母校。莫宇城一街两行,人们扶老携幼,满眼热泪,为客人送行。我们拔营起寨,把教授们一直送到黄河岸边。突然间,黄河之水倒流,一排浪花打来,女人们把孩子的尿布绑在竹竿上,做成了风帆,划着贝壳,沿路赶来,捉住了靳羽西和莫愁。
何教授和田教授对两个高徒说,既然你们已经生了根,就在这里成长。只是有一点,无论如何也不能叫蛮夷盗取石头燃烧的配方。
黄河岸边的石屋里,供奉着我的爹娘。一根铜管迎风而唱,女人们把骨刺种在两岸,男人们则用肩膀推着大山后撤。我指挥兵士们驱赶着石头搬家,细心的米粒请来了工匠,老柴胡支起一口大锅,熬制作画的颜料,我们在黄河岸边,给孩子们修起了一幢学校。
学校开学那天,仲尼先生特意赶来助兴,并且提笔挥毫,为我们题写了校名:《轩辕子弟学校》。我们知道,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已经并入金国的版图,但是我们绝不会忘记我们仍然是轩辕的子孙。柴胡当了校长,米粒的妻子素担任了教务主任,玉环也要出来工作,说她在家里呆够了。柴胡征求了我的意见,安排玉环总管后勤。米粒、靳羽西和莫愁被聘为客座讲师,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的科研课题。黄河岸边的孩子家长们听说我们办了一所学校,纷纷前来给孩子报名。拓州府已经被蛮夷占领,莫宇县城风雨飘摇,朝不保夕。为了保存实力,我们留下少量的士兵镇守莫宇,主力部队在黄河岸边安营扎寨。
瑟瑟羌笛伴着驼铃,在黄河岸边回响,蛮夷的占领丝毫也没有影响各族人民的友好交往。女人们赶着海螺姑娘上岸,脱去了姑娘们身上坚硬的贝壳,脱去贝壳的姑娘们蜕变成蝴蝶,采摘花蕊里的春色。男人们在臼里反复杵着女人们从河边捡来的贝壳,把钙质的颜料交还给火。把稀释的火用勺子舀出来倒进石胎里冷却,石胎的外层罩上一层绚丽的釉色。女人们围着釉色品评,纷纷把想象投进火里煅烧,上了釉色的想象活灵活现,添加了翻新的感悟。西域的商贩们纷纷卸下骆驼上驮着的珠宝,换回上了釉色的石胎。
收获的季节,黄河鲤鱼爬上岸,为怀孕的妻子偷摘葡萄,狐狸故意去跟葡萄园里守夜的老虎套近乎,掩护鲤鱼的行为。鲤鱼感动了,把岳丈的佛尘偷来,送给狐狸做尾巴。
孩子们在老师的带领下,唱着歌儿来到沙滩,弯腰捡拾时光的碎片,拼接成龙的图腾,沙滩上的卧龙腾空而起,把湛蓝的天空划出一道绚丽的虹。
靳羽西和莫愁把艾蒿点燃,祭祀高寒。一只麋鹿悄无声息地走来,默默地站在他们身边,鹿角上有鸟雀搭建的爱巢,鹿背上驮着山大王的信函。山大王在信中告诫他俩,绝对不可以把石头燃烧的秘方传到人间。因为那样以来,整个世界将会被战火点燃,贪得无厌的统治者无休止的拓展疆土,失败者横尸遍野,无数的奴隶戴着枷锁去进行繁重的体力劳动,身上的汗水被榨干……两人默默地对视着,陷入了深深的困惑。看那泥巴糊成的茅屋,升起缕缕炊烟,女人们站在自家屋子门口,迎接劳作了一天的丈夫归来。牛背上的牧童吹响了悠扬的羌笛,黄河母亲展现了她那温柔善良的胸怀,用乳汁喂养沿岸的生灵。河两岸种下的骨刺长出了叶子,迎风摇摆……山大王信里说得完全有道理。问题的关键是:你不去打狼,狼就要吃你。豺狼和猎人之间,没有调合的余地。
其实,任何科学成果的出现,都有二重性,石头燃烧以后释放出来的焰火,可以增加节日喜庆的气氛。石头燃烧所产生的能量,肯定还有其他用途,只是我们人类没有掌握罢了。
工匠们把木头解成木板,按图索骥,竖起了巨大的风车。那是米粒最新的科研成果。利用风作动力,推动石磨,去碾磨石头的粉末,劳动强度减轻了许多。
莫宇那边的烽火台,升起了阵阵狼烟,狼来了。我即刻升帐,商讨退敌之策。观望军营里那些老弱的将士,老柴胡力主按兵不动。因为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无异于以卵击石,白白断送性命。不如暂时保存实力,等待机会。看那城楼上王旗变幻,大宋的龙旗换成了狼的图腾,我们把牙齿咬碎咽进肚子里,把国耻二字镌刻在心上,默默地操练兵马,以图东山再起,雪国耻,救黎民。
月黑风高的夜晚,我们军营里最有才华的三个学者,背着他们的行囊,来到莫宇城下,靳羽西和莫愁把石头的粉末点燃,米粒放出了口袋里的风,一霎时,火借风势,莫宇城变成了一片火海。火光中,只见一骠骑将军率领着十万陶俑,掩杀过来。莫宇城几乎所有的老百姓都亲眼目睹了这一壮举,人们一眼认出了髯翁,骁勇之气不减当年。第二天早晨人们打扫战场,只见蛮夷横尸遍野,却看不到髯翁和他所率领的十万陶俑。人们互相传诵着这一神话,一致认为髯翁当上了天庭的元帅,统领天兵天将解救国家和黎民于危难之中。从那以后我们莫宇又成为一座三不管的县城,西边的西夏日渐衰落,自身难保;北边的鞑靼日益强大,在当年还没有占领莫宇的愿望,只是把莫宇做为跟蛮夷对峙的一个缓冲地带;而东南方向的蛮夷经过那一次教训以后,认为莫宇是一座“神城”,望而生畏,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靳羽西和莫愁却被山大王的袍袖收走,关在山洞里,惩罚他们面壁忏悔。人们在靳羽西和莫愁住的屋子里,发现了石头的粉末,用石头的粉末制成了爆仗和礼花,流传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