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我每日以酒精为伴,透明如水的白酒,将你的内心燃成一团燃烧的烈火,烧干了你体内的水分,让你想哭都哭不出来。
那真是个好东西,能麻痹你的神经,让你没了饥饿感,困意感,却唯独麻痹不了痛觉神经,依然能感觉到阵阵的心绞痛。还会刺激你的肠胃,让你一吐到底,吐到只剩下干呕,然后,倒头就睡,比吃安眠药还管用,一觉睡到天大亮,醒来便是头痛欲裂……
喝醉酒的人,有一个优势,说话不用负责,我可以胡言乱语,因为,没人会当真。
只可惜,我没有好好的利用这个优势,我什么也不说,每天喝酒,抽烟,抽烟,喝酒不断的重复。
终于,有一天,寝室里的方嘉麟和汪洋洋闻不下去了,她们打开窗户和门,通风透气,然后,连拉带扯,把我从床上弄起来。
“行啦!有点出息。”方嘉麟抢走我枕头旁剩了小半瓶的二锅头,打开瓶盖,“咕咚咕咚”几下倒入了窗台上的花盆里,继续吼,“不就是失恋了吗,把自己整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对得起江东父老吗?赶紧给我起来!”。
“去吃点东西吧!思恒。”汪洋洋倒是很温柔,她抚弄我乱糟糟的头发,轻声道,“不为别人,想想你父母,他们把你养这么大容易吗?初恋都是这样,痛过才会成长!”
“时间长了你就会忘记的!现在想想我以前,什么狗屁初恋,算个屁啊!”方嘉麟高傲的抬起,满脸的不在乎。
我点点头,却没有力气说话。
她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外表看似很坚强,内心很脆弱。
其实我知道,我们都是差不多的,她和她男朋友分手的时候,表面跟个没事人,和我们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其实,半夜里没少在被窝里偷摸的哭,这些我和汪洋洋全心知肚明,只是我们没有就此调侃她,不想揭她的伤疤。
正如她们说的那样,我应该好久没有吃东西了。
为了我爸妈,为了日后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我也应该善待自己不是吗?
初恋,算个屁啊!
出了寝室,阳光刺的眼睛又酸又痛,我是有多久没出来了,今天的天气可真好,晴空往里,冬日里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生活真美好!
一路上,我不断的在心里重复这句话,初恋,算个屁啊!
我们到了学校的食堂,奢侈一下,上了二楼。
她们两个不愧和我生活了这么久,点的都是我喜欢吃的菜,一大桌子。我看着一桌的美食,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排骨。
当我看见,那个人,从楼梯口上来时,手中的筷子突然之间,失去了控制,排骨掉落在了桌子上。
我埋头,不断往嘴里扒饭。
吃着吃着,眼泪像豆子似的,不争气的一颗一颗的掉进了碗里。
“怎么了!”方嘉麟问。
我哽咽的说不出一个字,摇摇头,继续,不停的往嘴里扒饭。吃不下,嚼不动,咽不下,我是怎么了?为什么身体的器官全不听自己的控制了,我要吃饭,我要保持身体健康,我要恢复正常生活……为什么这么难?
我用余光感觉到,他坐在了我们相邻的位置,当然,坐下去的不止他一个人。
两桌之间,距离很近,只隔了一个过道。
可我感觉,我们之间很远,远到隔了整个世界,一个南极一个北极,地球的两端,那么遥远。无所谓,已经没有关系了!
“学长,你喜欢吃什么?糖醋排骨?麻辣小龙虾?”女孩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我的心一颤,还是斜眼瞟了一下,那个女孩,她长的挺漂亮,穿的很时尚,声音也很甜美,他的身边从不缺乏追求者不是吗?
“除了这两样…”他顿了顿,接着说,“什么都可以!”冰冷的语气中夹带着厌恶。
“好啊!那我去点!学长你要等我哦!”女孩很是喜悦。
除了这两样!什么都可以。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吗?你要不要这么不尽人意,绝情的如此彻底,只是两样我爱吃的菜,就好像是两样不堪回首的回忆。
“我吃饱了!”依然没有勇气抬头,我怕我一抬头,让她们看到我那双肿的难看的眼睛。
头也没回的,一路小跑,离开那伤心的地方,接着,我听见身后,响起了方嘉麟的声音,她大声吼道,“真贱~!”
出了食堂,我再也忍不出,倚在附近的一颗树干上,大声痛哭起来。
我是如此的不堪一击!我以为我们的感情和别人的不一样,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我以为我们的感情如钢筋混泥土那般牢固,我以为我们会像歌中写的那样,“情人总分分合合,只有我们却越爱越深!”
原来,一切都是我以为。
也不过如此,我们的感情脆弱的像泡沫一样,一捅就破!
你!也不过如此,才几天,便有了新欢!
想着想着,双眼逐渐模糊了起来,我捂着嘴,抽泣着,泪如雨下,心痛不已。
视线里,多了两个模糊的身影。
“思恒!别哭了,我们刚才骂了那对狗男女!什么东西!吗的!”
“是啊!走,咱们去外面吃饭。”
“你们…回去吧!”我用手搓了搓自己的眼睛,“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们不同意,非要陪着我,二人你一句我一言的安慰着我,突然,她们都不说话了。方嘉麟一脸严肃,怒瞪着我身后的方向,“哟!男主角来了,这不欢迎你!”
“我和她单独聊聊!”
“不行!思恒都被你伤成什么样了?你还有脸过来?”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们回避一下!”
“没门!”方嘉麟理直气壮的,挡在了他面前。
“哎~!走吧走吧!”这时候,略懂得人情世故的汪洋洋,拽着方嘉麟,离开了这里。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侧过身,背对着他。
“我最后问你一次,林思恒,那天…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到底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我喝多了,碰巧…遇到了他,他送我回来…”
“呵…”他冷笑一声,鼻间轻出一气,绕到我面前,低下头与我拉近距离,质疑的口吻,问道
“没什么?”
“对!没什么!”我抬起头,很坚定的看着他。
依然是那张脸,容我认真的再看一次,清秀却不显得阴柔,眉星剑目,挺鼻薄唇,眼神中有短暂的疼惜,我知道那曾经是属于我的,波澜一闪,他恢复了平淡又陌生的神色。
那晚发生的事,简直难以启齿,他这么高傲的一个人,怎会容忍那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女朋友身上?卡在喉咙里的话,最终又咽回了肚子里。
“俩人喝多了,从宾馆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他送你回来,我说的,对不对?”
“我们没有!”我斩钉截铁道。
“本来…我快要说服我爸妈同意我们在一起了,我还想着,放寒假的时候,带你去普罗旺斯,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蓦地,他扬起下巴,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如冬天里的寒风一样冷冽,恢复了久违的冷酷无情的样子。
“你-不-配!”他说。
说完,他头也没回的,转身离去。
凝视着前方,模糊不清的身影,就像摄影机下的镜片,打了一层水印,找不到焦距……我再也挺不住四肢无力,身体慢慢地沿着树干往下滑落,蜷缩着身体,双腿抱膝,像一只刺猬。
自己给自己舔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