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庄春山的娘与珍妮一起做的,很丰盛。河里的鱼、自己养的土鸡、菜园里的青菜。庄春山买的山村老白干,陈来顺和庄春山各端着一个瓷碗,边聊边品。陈来顺说在西部的ZW市国家有个项目,专门是扶贫的。他希望陈来顺和他一起投资,大家有福同享。听他一说,庄春山也是半信半疑,第一反应:这不是传销吗?
陈来顺再次拍着胸脯,赌咒发誓说:“不会的,这是我的一个兄弟告诉我的,别人我还不拉呢!”
珍妮拉了拉庄春山的衣角,对于姐夫的话表示怀疑。陈来顺看到了,哈哈一笑说:“弟妹,你放心,不会的,俺会骗你吗?”
“你不会骗俺,别人会骗你!”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你不去ZW市,你只管出钱,我替你投资,到时候你数钱数到手软就是了!”
“嗬!”陈来顺的舌头有些不打卷儿,两个人转眼之间干了半碗酒。烧酒把脸烧得红通通的,庄春山眼里充满血丝。不能再喝了,陈来顺睡沙发,庄春山在珍妮的搀扶下回到卧室,闷头一夜睡到天亮,像死猪一样。
凌晨醒来,兴致来了,搂着亲爱的珍妮要求亲密,珍妮一把推开他,生气地说:“满身酒气,烦人;我都怀孕了,你要为宝宝着想!”庄春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说:“憋坏了!”
珍妮狠狠掐了一下他:“真你坏!”
庄春山疼得直咧嘴:“你还真下力掐!”
情侣二人你情我侬,爱情比蜜甜。
早餐后,陈来顺又提中卫项目投资的事情,庄春山不听珍妮的劝告,投资了一点钱。虽然不多,但是陈来顺心满意足地走了。他带着发财的梦想,乘火车坐汽车回到中卫的出租小屋,做着发财梦。
庄春山与珍妮依然劳作在田间地头,用实干践行着梦想。浑身充满青春气息的珍妮,如一朵鲜花在田间地头摇曳,给庄家寂寞单调的农村生活增添了亮丽的风景!人家都说,老庄家是烧了高香了,就凭庄春山那个“熊”样,能娶到这样一个漂亮媳妇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当初,庄春山描绘的美好生活画面,此刻成了画饼充饥。珍妮不满于庄春山一意孤行来到这里创业,更无法忍受庄春山沉迷于这种苦行僧般的生活,她认为庄春山放着大路不走,非要走这崎岖小道,自讨苦吃。更可恨的是没有钱,还非要相信陈来顺的话去搞什么投资,天上掉不下来馅饼,明显就是不靠谱的事,说不定就是传销或非法集资。
两个人的矛盾越来越大,谁也不愿意低头,以致于珍妮气得回了娘家。庄春山的娘慌了,撵庄春山去丈母娘家接媳妇。庄春山很不情愿地来到了珍妮的娘家,却吃了闭门羹,他根本见不到珍妮的面,只好悻悻而回。
庄春山的心很大,谁能想到他现在依然是一个负债累累的人。但是他不向厄运低头,不怕挫折。他从考研中磨炼的这种坚强,使他在面对任何艰难险阻时都能百折不挠,决不回头。加上美满的爱情滋润,他如蛟龙得水。可是那些出租土地给庄春山的农户们在村长的唆使下,再次开始闹事。他们有恃无恐,让庄春山颇为头疼。三十年租金第一期款项已经付清了,他们觉得吃亏了,要求年年给一个差补,这不是无理取闹吗?前期闹过一阵儿,被村支书化解了,现在卷土重来,这考验着庄春山的智慧。尽管庄春山咨询过徐才福律师,可以不加理睬。但是心软是庄春山的软肋,他答应等果园收益了,再给农户们每户一次性地补助两千元。可是农户们激愤地表示:“骗小孩子呢!不补钱,就把树移走,俺们还种地”这帮人说得出干得出,庄春山非常清楚。庄春山手里没有一分钱,他们这一招儿又把庄春山逼上了绝路。庄春山想:哪还有钱眼呢?该借的门路都借遍了,钱广源破产了,邱富升已借给他贰拾万了,陈来顺已力不从心了,导师、申阳的钱也借了,珍妮的爹娘辛苦挣下的小钱是不会借给他的。银行的钱已贷了四十万了……无路可走了?
中国人称扶危济困的人为“贵人”,庄春山的“贵人”来了,就是珍妮在山州市林业局的技术员同学。免费的山州农科所园艺场技术员在果木成活后,按照合同约定撤走了,但是果园不能无技术指导。山州市林业局技术员遵照上回庄春山的邀请,正式担任庄春山果园的技术顾问。不仅如此,他口口声声说山州农村信用社的主任是他舅舅,可以给庄春山借贷三十万元,这可是天大的救星。技术员是有目的的,他帮助庄春山的醉翁之意,是趁机接近珍妮,博得珍妮好感。他的这番心思,庄春山无从知晓,珍妮一眼看穿了,她陷入了两难境地:一方面要帐的人不离门,另一方面庄春山憔悴得不像人。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她不忍心看到心爱的男人茶饭不思的样子。再说果树出效益要等第三年啊,可是人要吃饭啊。珍妮想到技术员那张长着酒刺儿的赖蛤蟆脸就忒恶心,碍于同学情面,她不好发作什么,但是让她做出出卖人格、作践自己的事情,就是杀了她,她也不会做的。对珍妮垂涎三尺的技术员依然对珍妮保持着当初美好的印象,显然他打错了算盘。
他说:“珍妮,只要你愿意,我托人把你调回山州市重点中学,待遇好。我爹给我买了一套房,加上爹娘的房子就是两套房,咱俩衣食无忧,少奋斗十年!”
珍妮话中带刺:“老同学,我劝你不要想多了。咱俩是不可能的。我跟庄春山一路走过来的感情,你不了解,但我刻骨铭心,永远不变。”
这话伤到了技术员的心,他的脸红白交替,讪讪地说:“感情这东西不能当饭吃,你真想当王宝钏吗?你现在这样子,跟村妇有啥两样?”
珍妮:“人生有高潮也有低谷。我觉得现在的磨炼,对于我和春山来说,就是老天赐给我们的生活佐料,生活绝不会总是这个样子。”
技术员目瞪口呆,语无伦次地说:“我……我……我”,却“我”不出来。憋了个大红脸,情急之下,他突然拿出一把钥匙,塞给珍妮:“这是新房的钥匙,送给你了。房子位于山州市民权区幸福路阳光新村小区六楼,一百六十多平米。”
珍妮伸手挡住了“阴险”的钥匙:“请你不要这样,收起来吧!”
技术员仍然死乞白赖,殷情地又摸出一张银行卡,说:“这是我爹为我结婚攒的积蓄——贰拾万元,你拿去救急吧!”
珍妮推开了那张动机不纯的银行卡。
“谢谢!你拿走吧。”珍妮就像一个快要饿死的人,推开了嗟来之食,这就是她的骨气,这就是她做人的准则。
技术员仍然不死心,他把银行卡转送到庄春山手中。
“借给你的,拿上吧,你的困难我知道,别硬撑了。”
庄春山左右为难,这笔钱对于处于困境中的他来说,无疑是久旱逢甘霖。可是他和技术员非亲非故,看到珍妮对他使眼色,这就更加坚定了他拒绝的决心。他断然推开了技术员的手:”谢谢,我们的困难,是暂时的,自己解决吧!”
技术员愕然了,嘴巴张成了一个小屋。“为啥不要,都火烧眉毛了,我是实心实意地帮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