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一闪即逝,石锤脱手如流星,可不打算多给怪人一息思量机会。
石锤砸中怪人后背,一声闷哼,铁爪顿时失了力道。
陈旻抓住时机,弃剑将其擒获,并朝其口中塞上一抹粗布,防止其自尽。
毕竟,岳阳王交待过,要擒活的。
被五花大绑的怪人恶狠狠瞪着眼前人,做梦也没料到,竟会被一小沙弥与一少年郎君生擒。往日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没承想在阴沟里翻了船。
桅杆阴暗处,弥留将一瓶‘刘寄奴’金创药抛去,“止住血,别落个不好。”
陈旻接过药,凃抹在伤口处,旋即没好气道:“这厮竟身披铁甲,否则也不至于此。”
此战,陈旻确实吃了铁甲的亏。对于身披铁甲者,轻剑是极难破甲的。哪怕重剑,破甲能力也是有限。
这也是为何,冷兵器战场上,剑无法成为主流武器的原因之一。
反而利于劈砍的环首刀,反曲刀于战场上的表现卓越,更受军队士卒青睐。
弥留见陈旻负伤几处,也确实是吃了轻剑难破甲的亏,也就没心思与他拌嘴。
二人收拾一番,擒着怪人往廷尉寺而去。
地牢中,萧詧得知生擒了那面具怪人,埂在心头的大石总算落地。他从容推开牢门,继续自缚已无意义,此局也该轮到他落子了!
“备马车,乌衣巷何府!”
何府府门,叩门声阵阵。
许久,一名家仆小开中门,朝门外嚷嚷道:“夜深了,主家已经休憩,不便奉客,还请改日再来拜访。”
陈旻却不惯着,一手揪着五花大绑的怪人,一手拍在楠木门扇上,门扇吱呀一声,硬生生将顶在门后的家仆撞飞倒地。
家仆被磕断了两颗门牙,血流不止,其捂着脸面,惊呼起来:“护院何在,有歹人强闯府邸了啊!”
惊呼之后,顿时涌来七八名手持棍棒的护院小厮,将步入中门的萧詧与陈旻团团围住。
“大胆!”陈旻喝道:“谁敢对岳阳王无礼?”
众位护院小厮,你看看我,我瞪瞪你,都被喝愣住。
“是谁在院中闹事?”
廊道中传来浑厚之语,片刻后,何敬容一袭玄色衣袍展露眼前。
何敬容方要顺着廊道回正厢房休憩,不料前院的嘈杂声顿住他的步伐,于是打算去探究一二。
待来到前院,眼尖的他很快认出,那面庞冷俊者,不正是岳阳王么?
“大胆家奴,怎敢对岳阳王无礼,还不速速退下,自领十杖!”
众位护院小厮闻言,个个吓得面色惨白,丢下手中棍棒退走。
“王爷不下拜帖,不请自来,才惹得家奴无礼,莫要见怪。”
何敬容一言,不卑不亢,丝毫不将萧詧放在眼中。
萧詧也不惯着,冷哼一声道:“好你个何敬容,竟敢私通叛逆,谋害姑母富阳公主之子张浔!”说着,指向躺于地上的黑袍怪人。
何敬容这才注意到,地上躺着一人,方才注意力都集中于岳阳王身上,竟毫无察觉。
细看此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此人不正是方才离府的面具怪人么?只是此时,狰狞面庞上的面具已不知所踪。
“老夫并不识得此人,王爷莫要胡搅蛮缠,送客!”
何敬容显然心虚,眼光飘忽间,矢口否认,并急于送客。
看到地上那人时,他的心神是彻底慌乱了。
萧詧已从微表情上洞悉一切,于是诈道:“此人出入汝的府邸,已被孤的眼线尽收眼底,还想抵赖么?如此,孤可就带着此叛逆,去张驸马府了!”说着,萧詧一个眼色,陈旻立即意会。
陈旻一把揪起地上之人,转身与岳阳王朝中门走去。
何敬容见此,更加慌了神,此事捅到张驸马府,再闹到御前,那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旋即一想,岳阳王想捅到张驸马府的话,早去了,又何必来此一遭,恐怕其中还有深意,于是轻咳一声,挽留道:“岳阳王且慢!不如到茶舍品茗,有事慢谈。”
萧詧闻言,知道是诈出来了,与他猜想的大同小异,于是嘴角勾勒,“是有些渴了,那就润润喉,再走不迟。”
茶舍中。
有小鬟烘焙茶叶,有小鬟烫水温盏,就连冲泡茶叶也是颇下一番功夫,不一会,茶盏奉于各案。
萧詧盖沿轻沏,顿时茗香四溢,暗道:“好一盏功夫茶。”
何敬容冷着个老脸,也不品茗,看着悠哉悠哉的岳阳王,心中盘算着该如此度过眼前难关。
“王爷此来,怕不是专程来兴师问罪的罢?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萧詧也不搭腔,悠哉悠哉品着香茗,许久没有这么悠闲过了。遥想穿越前,身为潮汕人,每天不是在泡功夫茶,就是在泡功夫茶的路上。
见岳阳王无动于衷,何敬容愈发急躁,“王爷,那面具怪人确实闯入过府邸,老夫与之的确有过一面之缘,并无任何瓜葛啊!”
萧詧一盏饮尽,还是不搭腔,转而朝身后小鬟吩咐道:“此茗甚好,再冲泡一盏。”
如此,三盏茶后,何敬容气得脸都绿了,不管自己如此澄清,岳阳王就是不接话茬。何敬容在赌,赌岳阳王不知实情,不知湘东郡王的谋划,赌可以蒙混过关。
毕竟,那两起凶案,岳阳王本身也是最大嫌疑人。只要岳阳王不知其中原委,那就还有操作空间。
“王爷,老夫当真对此叛逆一无所知,亦不知其为何要夜闯府邸......”
萧詧听得不耐烦,轻咳一声,将话头截断,这些都不是他想要听的。
“不是要打开天窗说亮话么?此等推脱之言,就莫要拿出来献丑了!”
“这......”
“不知从何处说起,孤给个提示罢!”
“有劳王爷。”
“湘东郡王!”
“什么!”何敬容浑身一颤,湘东郡王四个字,惊得他冷汗直冒,脸色逐渐惨白。
只有何敬容知道,这四个字,威慑力有多么强。
难不成,岳阳王已经洞悉全局了?
那湘东郡王的策略还怎么继续?
他的赌徒心态瞬间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