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时隙墓园

电子镣铐熔成的青铜液在掌心凝固时,江夜听见土壤深处的哀鸣。铁锹撞上硬物的瞬间,月光恰好偏移七度,照亮地底埋藏的青铜碑文:“时隙墓园第七区,葬于观测诞生前十七秒“。

“你确定要挖开自己的坟墓?“林镜知的量子眼在树梢闪烁,时砂凝成的右手指向墓碑背面。那里用锈血刻着江夜从未见过的墓志铭:“此处长眠着53个世界的救世主,以及179个时空的刽子手。“

铁锹撬开棺盖的刹那,腐殖质的气味里混入了时隙斋的檀香。棺内整齐摆放着七套殓衣,每件寿衣的补子都绣着不同形态的血色月牙。最底层的裹尸布里裹着台微型沙漏,银沙流动的轨迹正是梧桐巷401号的建筑蓝图。

“记忆琥珀的纯度检测仪。“苏渺的裙摆拂过棺内尘埃,那些灰尘突然悬浮成1993年的实验室立体投影,“谢敛用你的痛苦校准刻度。“

江夜触碰投影中的手术台,指尖传来真实的灼痛。少年谢敛的幻影正在给孕妇注射紫色药剂,而那个蜷缩在产床上的女人,长着与林镜知九分相似的面容。更惊悚的是,孕妇隆起的腹部浮现出青铜罗盘的纹路,羊水里漂浮着微型衔尾蛇芯片。

“认知污染开始反噬。“林镜知的量子眼突然爆裂,时砂在空中凝成防护罩,“墓园地底埋着谢敛的初始记忆体!“

地面突然塌陷成克莱因瓶结构,众人坠入灌满防腐液的墓道。五十三具水晶棺椁呈螺旋状排列,每具都封存着江夜不同年龄的尸体。最年轻的只有婴儿大小,额头的血色月牙正在吞噬水晶棺。

“这些是记忆琥珀的原料。“苏渺的罗盘碎片刺入水晶棺,棺内尸体突然睁眼,“谢敛在每个时空节点杀死你,就像收割成熟的麦穗。“

江夜踢碎第七具水晶棺,里面爆出的不是尸体,而是成堆的快递单据。收件人姓名全是SW开头的实验编号,最新一张的签收栏印着林镜知的指纹。当他撕碎单据时,纸屑在空中重组为产道结构图,标注着“第七病区-时隙墓园“的神经链接点。

“记忆母体的培养需要双重墓地。“谢明璃的机械脊椎刺穿墓壁,荧蓝的液压油喷溅成谢敛的全息影像,“产房用来播种痛苦,墓园用来收获琥珀。“

墓道突然收缩成子宫形态,江夜被黏液冲进环形实验室。三百六十块监控屏幕同时播放他的死亡瞬间:在时隙斋被青铜锁链绞杀、在第七病区遭记忆剥离、在产道被改造成认知病毒......每个画面里的施暴者都是不同年龄的自己。

“你才是谢敛最完美的作品。“林镜知的时砂渗入通风管道,“他用你的死亡记忆培育新世界。“

江夜撞碎主控台的防爆玻璃,扯出里面缠绕着脐带的操作杆。当他把操作杆插入自己的太阳穴时,整座墓园开始逆时间腐烂。水晶棺椁退回婴儿培养舱,墓碑化作未刻字的青铜胚,而谢明璃的机械脊椎退化成胎儿的尾椎骨。

“你正在污染时间源头!“谢敛的幻影在溃散的实验室里尖叫。

江夜在时空乱流中抓住最原始的血色月牙芯片,那上面还沾着羊水的腥气。当他用牙齿咬碎芯片时,听见黑月事件最初的爆炸声——那根本不是实验室事故,而是自己作为初代实验体觉醒时的灵魂震颤。

墓园土地突然裂解成银色沙粒,江夜坠入记忆琥珀最底层的纯净时空。这里没有第七病区也没有时隙斋,只有永不停歇的暴雨,和雨中燃烧的青铜罗盘。苏渺站在雨幕尽头,裙摆的血色月牙明亮如初:

“欢迎来到所有轮回的起点,观测者先生。“

暴雨突然静止,雨滴凝成五十三枚衔尾蛇吊坠。江夜握住其中一枚时,电子镣铐的残片在掌心拼出新医嘱:

“认知母体分娩程序启动,倒计时179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