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镣铐在解剖前十分钟突然活化,变成缠满脐带的青铜项圈。江夜被押解穿过第七病区的镜廊时,看见无数个自己的倒影正在互相残杀。某个倒影突然撞破镜面,将锈化的手指刺入他耳后:“别让陆医生切开你的松果体!“
特殊处置室弥漫着焚尸炉的焦臭,SW-07-001号解剖台泛着尸柜的冷光。陆医生的鸟嘴面具渗出橙黄色黏液,手术刀在虚空划出克莱因环的轨迹:“今天要取的是你的时间脑垂体。“
江夜被机械臂钉在台面时,发现所谓的解剖台实为倒置的青铜棺椁。棺盖内壁刻满血色正字,最新一道划痕浸着林镜知的时砂。当无影灯亮起的瞬间,他认出这盏灯是时隙斋失窃的鎏金灯笼改造的。
“认知污染会让人产生亲切的幻觉。“陆医生的手术刀剖开头皮,“比如把机械臂看作旧情人的手指...“
剧痛中,江夜看见自己的颅骨变成透明培养舱。松果体正在分泌银色沙粒,每粒沙都包裹着记忆琥珀碎片。陆医生用镊子夹起沙粒时,整座病区突然量子震荡,防撞墙的软包材料裂开,露出里面镶嵌的青铜罗盘残片。
“原来你们在偷时间!“江夜的头皮伤口喷出锈血。
谢明璃的机械脊椎从天花板垂落,末端连接着巨大的沙漏装置:“第七病区是谢敛的吸时泵,每粒记忆琥珀都能榨取二十年寿命。“她的金属手指插入江夜太阳穴,“而你,是最高效的原料。“
手术刀突然调转方向刺入陆医生的鸟嘴面具,爆出的荧蓝液体在空中凝成苏渺的脸。真正的苏渺从通风管跃下,裙摆的血色月牙灼烧着机械臂:“他的松果体连着时空脐带!“
整座解剖台突然收缩成产道结构,江夜在黏液洪流中坠落。无数青铜棺椁在产道两侧排列,每具棺材都传出他的声音:二十岁的嘶吼、三十岁的呢喃、五岁的啼哭。当指尖触碰到最古老的棺椁时,他看见自己正将血色月牙芯片植入谢敛婴儿的囟门。
“时间锚点错误!“林镜知的量子眼从棺盖渗出,“你正在污染自己的诞生。“
江夜被吸入棺椁的瞬间,第七病区展开成四维沙漏。他在上半部看见苏渺正在时隙斋地窖刻字,下半部则是谢明璃在实验室调试记忆琥珀生产线。当沙粒流经腰部时,谢敛的怀表链缠住他的脖颈:“现在你既是因也是果。“
产道尽头亮起黑月,江夜在强光中蜕变为婴儿形态。接生婆的机械手指长着谢明璃的脸,剪刀剪断的脐带化作青铜锁链。当第一声啼哭响起时,五十三具苏渺的尸体从产道两侧坐起,合唱安魂曲的副歌部分。
“认知闭环完成度99%。“陆医生的声音混着羊水灌入耳膜,“准备迎接终极分娩...“
江夜突然咬破胎膜,锈血腐蚀了时空子宫。他在坍缩的维度缝隙抓住林镜知的量子眼,时砂凝成手术刀刺向黑月中心。当刀刃触碰到谢敛的怀表时,整座第七病区开始逆时间生长——焚尸炉退回婴儿保温箱,电子镣铐变成珊瑚手链,而陆医生的鸟嘴面具融化成苏渺的罗盘。
“你篡改了诞生参数!“谢明璃的机械脊椎在时砂中锈蚀。
江夜抱着婴儿形态的谢敛跃出时空漩涡,发现站在时隙斋燃烧的废墟前。怀中的谢敛突然老化成少年模样,扯断自己的脐带系在江夜手腕:“现在轮到你来孕育新世界了...“
月光穿透焦黑的房梁,照在墙面的血色正字上。江夜数到第一百七十九道划痕时,听见产房传来自己的初啼。电子镣铐的碎片在掌心拼成新医嘱:
“认知母体已就位,请开始播种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