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想要通过冷对待，让我们自己走吗？”达克看着鲍德温的做法，感觉有些无语。
确定了，是体制里的混子玩法。
一切照着规章制度来，但就是不出活儿，效率低下。
“官僚主义的拖字诀。”他压低帽檐，余光瞥见福恩格斯佯装擦拭镜片。
“他肯定在计划着什么。”福恩格斯掏出衣服里的手帕，顺手往桌子底下挥过去，两只奇怪的甲壳虫贴在了桌子下面。
达克的灵视看到他手心微微发亮，那是动用灵性力量的征兆。
“看来今天要无功而返了。”达克故意提高音量。
他站起身来，靴子后跟重重磕在松动的地砖上，震得档案柜玻璃嗡嗡作响。
虽然福恩格斯的动作很隐秘，但作为战士，这么近的距离还是能看出来的。
“确实~”福恩格斯摸了摸兜里的单片镜。
这个单片眼镜可以帮助他和投放的两只甲虫进行沟通。
咯吱一声。
房门打开。
走廊阴影里传来刻意压抑的呼吸声。
当达克推开包铜木门时，正撞见警卫队长假装调整武装带。
达克注意到此人腰间的警棍卡扣明显有近期频繁使用的磨损痕迹……啧啧啧，血帮啊。
［疑点太多，得回Gestapo查查资料了，我可不想被利用。］达克屈指弹开飘落肩头的墙灰，望着走廊尽头佯装忙碌的狱警们。
一个个的，都在监视着房间。
斜阳透过铁窗将栅栏阴影烙在鲍德温办公室门牌上，［典狱长］三个鎏金大字在暮色中泛着虚伪的油光。
“代我们向典狱长致谢。”达克将证件拍在警卫胸口，钢印边缘故意擦个衣领，让达克能够看见胸口。
年轻警卫喉结滚动着咽下口水，领口露出的皮肤上残留着未洗净的刺青颜料——隐约可见是血帮新成员特有的纹身。
“好的。”年轻警卫点点头。
达克和福恩格斯离开监狱长办公室后，不紧不慢地朝着监狱出口走去。
穿过放风广场时，达克状似随意地踢飞一颗石子。
卵石撞在铁丝网上惊起群鸦，发出扑棱棱的振翅声。
一路上，达克双手插兜，看似漫不经心地走着，实则眼神锐利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福恩格斯则微微低着头，耳朵微微动颤，手中的绅士杖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被遮住的阳光？”达克嗅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硝烟味，监狱焚化炉的烟囱正在吐出青灰色尾气。
福恩格斯拉了拉帽檐：“必有阴影。”
由于两人的身份特殊，倒是没有警卫赶过来跟着，只敢远远的观望。
没人会对他们做什么。
一众监狱干员就这么看着两人离开。
两人来到监狱大门前，守卫按照程序检查了他们的证件后，便放他们离开了。
“福恩格斯，你觉得那监狱长接下来会怎么做？”达克轻声问道，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
福恩格斯微微抬起头，目光深邃地看向远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大概会以为我们被他的拖延战术糊弄住了，然后继续去忙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不过，他肯定没想到我们已经动手了。”
两人来到这里的各种动作，以及在办公室里的行动都只是一种掩饰。
真正指望的，还是福恩格斯的小动作。
“我觉得他是认为，咱俩一个警察，一个侦探拿他也没什么办法。”达克有三个身份。
他目前是用警察局身份过来的。
而这个身份的权利最低。
出了监狱。
达克深深地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了一些。“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是继续在这附近调查，还是从别的方向入手？”
“先去找我朋友。”福恩格斯停下脚步，环顾了一下四周，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有几个路人匆匆走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对这附近的恐惧和警惕。
“去老酒桶巷。”他将单片眼镜卡进眼眶，虹膜倒映出机械甲虫传回的实时画面。
达克微微点头，两人朝着线人常出没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达克都在思考。
超凡能力者、黑帮势力以及监狱长的种种可疑行为，仿佛是一张巨大的网。
他们现在只是触碰到了这张网的边缘。
这其中绝对涉及了很多黑幕。
那些肮脏的黑幕，绝对不仅仅是现在想查的这个案子。
肯定涉及到开膛手杰克，但绝对不只是开膛手杰克。
达克从不相信人心。
“福恩格斯，你说他们的勾当真的会和开膛手杰克有关？”达克皱着眉头说道。
福恩格斯沉默片刻后回答道：“一切皆有可能。”
［福恩格斯：有意思的侦探游戏，我越来越有兴趣了。］
两人来到老酒桶港。
尤赛米娜河在此处将锈红色的河水泼进灰蒙蒙的海水。
十二座铸铁栈桥如同巨兽肋骨刺破水面，其中七座早已被藤壶与海藻吞噬了铆钉，在黄昏的阳光下拖出巨人般的阴影，只有乌鸦猩红的眼珠倒映着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天堂和地狱，这是两个世界。”就是离得远，达克才能清楚地看见两边的不同。
最东侧贵族码头上，戴白手套的侍者正往皇家邮轮搬运鎏金行李箱。
孔雀石雕成的香水瓶在贵妇貂皮手笼间闪烁，她们提着裙摆小心避开地面油污。
而西侧贫民区码头，裹着咸鱼腥气的苦力们正佝偻着脊背，将印着血帮标记的木箱滚进地下甬道。
箱缝渗出的暗绿液体引来拾荒孩童争相舔舐。
有毒的甜也是甜。
河面漂浮着工业革命的残骸：缠着头发的蒸汽阀门、嵌满牡蛎壳的齿轮组、还有半截浸泡得发胀的告示牌，上面“严禁废料倾倒”的字迹正被荧光藻类逐渐覆盖。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福恩格斯把帽檐拉下遮住脸庞。
“自由贸易带来发展，最近颁布了工伤赔偿法，应该会好一点吧。”福恩格斯有些期待的说着。
这是皇家学会所规划的发展。
苦一苦殖民地，先把本国富起来。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呵呵~”达克表示——完全不信。
资本和封建完全不可信。
加入超凡因素后，就更不可信了。
因为已经在事实上拉开了生命差距。
富人和穷人，同族都不能共情。
何况不同族。
达克想起罗森局长。
真的有血族啊。
而有吸血鬼，肯定就会有其他异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