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世间第一块豆腐

看着后院里的石磨，罗远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看向姜衡的目光有几分幽怨和无语。

合着你说的大用，就他娘的是让我拉磨？

姜衡尴尬一笑，“咳咳，谁让咱们暂时无人可用呢，只能委屈一下罗大哥了。”

都是穷苦人家的出身，罗远对推个磨倒也没啥意见，他只是有些好奇，外加几分担忧，“你就靠这点豆子，就能解决眼下的麻烦？”

正从簸箕里选豆子的姜衡点了点头，“嗯，问题不大。”

“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劳什子豆腐？”

姜衡笑着道：“放心吧，今晚咱俩熬个大夜，明日让这帮人心服口服，然后咱们就能过轻松日子了。”

收服这帮人，坐稳这个位置，他也才好开展后续的操作，抓住那个来自景云郡主和她背后河间王的天大机缘。

罗远对姜衡的话，不能说是完全不信吧，也可以说是十分怀疑，但他的立场和姜衡也没有完全重合，便也老实地拿起刷子洗着磨盘。

姜衡则在一旁选豆子、泡豆子、找滤网、做盐卤。

这一忙活，就到了深夜。

夜色深重，某个伙计的房间中，四五个伙计都聚在一起。

众人围桌而坐，神色各异，将小团伙的一盘散沙都写在了脸上。

一旁的床上，两边脸颊鼓起清晰指痕的伙计半躺着，神色十分愤怒，“那两人在做甚？”

“一直在后厨忙活呢，我刚偷摸去瞅了一眼，见他们好像在折腾豆子。”

“哼！”挨了打的伙计一声冷笑，“豆子？有点家底的炸一炸再弄点盐滚一滚，倒是个不错的下酒小菜，他总不能指着这么个东西把明天的生意撑起来吧？”

众人都点着头，对姜衡在这儿的未来自然是一百个不看好，眼前似乎已经出现姜衡灰溜溜地滚回山寨，他们喜迎朱掌柜重掌大权的景象了。

“但是啊！”一个性子老成些的伙计开口提醒道：“我得提醒大家一点，他现在毕竟还是掌柜的，身边还有寨主的人，咱们面子上的功夫还是得做到。”

“哼！”立刻就有年轻气盛的伙计开口，“他一头没牙的老虎，还能怎么？”

“不能怎么，就是像有些人不长眼的话被扇几巴掌，也不敢动弹而已。”

挨打的伙计登时不干了，“诶，我甘霖凉！你狗日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我没说你，你又不是几巴掌，你就两巴掌！”

“放屁！谁不长眼我还不知道吗？”

房间内，吵吵闹闹乱成一锅粥。

后厨内，姜衡和罗远也是忙得热火朝天。

从开始到现在，整整四个时辰左右，豆子在经过了挑选、浸泡、反复碾磨之后，终于化作了洁白的豆浆。

姜衡说实话已经累得有点不行了，但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等和罗远一起将豆浆倒进大锅里煮着，打去浮沫，姜衡这才找来两个大碗，和罗远一人舀了一碗热豆浆，坐在灶孔前面，一边看着火一边喝着歇气。

罗远尝了一口，有些惊喜，但旋即又微微摇头。

仅仅半日，他便对姜衡的感官好了许多，想着就再提醒一次，开口道：“这东西确实是出乎意料地好，若是在城里，倒是个不错的营生。但在这儿，它撑不起一家店，你要把希望寄托在这上面，恐怕不行。”

姜衡笑着朝锅里扬了扬下巴，“等等你就知道了，快了。”

说完，他看着罗远，“要不靠这儿眯会儿？灶口暖和，剩下的事儿我自己也能行。”

罗远看着渐渐翻腾的锅，摇了摇头，“比起睡觉，我更想看看你能怎么翻盘。”

“行吧！”

姜衡起身，开始找来四个木块，将它们削削改改，再洗干净，用绳子捆成了一个长方形，下方再放上一块钻了孔的木板，铺上方才的滤网。

别问他为什么不做一点榫卯结构防止脱落，答案很简单：他不会。

接着，便将煮沸的豆浆盛到桶里，先拿筷子从上面捞出豆皮，挂起来晾干。

“这是？”

“这是菜。”

等到温度降下去一点，姜衡拿起准备好的盐卤，站在了豆浆桶边。

他微微有点紧张，做豆腐的工序他十分清楚，小时候还亲眼看家里亲戚做过，但问题是他从来没有亲自上过手。

此刻的他，就像一个上过很多理论课自以为通晓一切的宅男，在第一次实战时，心头的紧张是难免的。

“你很紧张？”罗远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对面。

“没有。”姜衡果断摇头。

“你的手都在抖。”

“那是太冷了。”

“那你额头上的汗？”

“太热了。”

“那你到底是冷是热啊？”

“这种严肃的时刻，禁止说相声！”

姜衡一句话出口，也是把心一横，不再犹豫，开始点卤！

“咦？”

随着姜衡少量多次地加入盐卤，很快，豆浆在罗远的一声惊呼中，发生了变化。

当瞧见那大块大块的豆花悄然凝结，姜衡长长地出了口气，这最关键的一关，终于过去了。

又稍微等了会儿，他从里面舀出一碗豆腐脑，递给罗远，“来，尝尝这清风寨第一碗豆腐脑。”

或许也是这世界，第一碗豆腐脑。

不过姜衡并不在乎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愿意跟着他混，他就愿意给好处。

罗远并不知道这碗豆腐脑的意义，端起来吸溜了一口，瞪圆了眼睛，“爽滑细腻，还有股浓浓的豆香，这真是用豆子做出来的？”

姜衡笑了笑，“你不都看着的嘛！”

罗远又喝了一口，感慨道：“若有此物，勉强可算正餐，或许你明日还真有可能让他们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姜衡不置可否，开始将那豆腐脑舀起来，盛进了准备好的容器中。

罗远大惊，看着淅淅沥沥滴下来的水，一脸的痛心疾首，觉得碗里的豆腐脑都不香了，“如此佳品，怎么能这样浪费呢！”

姜衡摆了摆手，“罗大哥，你别急，这里面，才是我真正的手段。”

他将豆腐脑放进容器，然后像捆包袱那样系紧挤出水分，接着便将早就准备好的三块大小重量差不多的石头压在了上面。

他拍了拍手，“大功告成，半个时辰之后，应该就可以了。”

看着姜衡一脸轻松的样子，有着先前的豆浆和豆腐脑打底，罗远没有再怀疑姜衡的能力。

他扭头看着屋外，天色将明，他忽然很期待接下来这个白天。

“咯.....咯......喔......喔......”

一声嘹亮的鸡鸣过后，白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