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余岁一个骨碌爬起来,三两下换了身轻便的夜行服,猫着身子推开门,悄悄溜上屋顶。
圆月当空,一个黑影在月光下的屋顶上跳跃。
不多时,宁余岁就趴到了谢府的墙头上。
一片寂静。
是什么时辰遇刺的来着?
半晌,宁余岁动了动发麻的腿,搓了搓冰凉的手,仰头望着月亮,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
难道记错了?不是今夜?
要不下去告诉谢或,让他这几日小心点?她用力摇摇头,这样会被当成疯子的吧?
正想着,耳边传来一声瓦片的细响,宁余岁一扭头,只见旁边的屋顶上,站着一个狗狗祟祟的一个黑衣人,她瞧见了他,而他也正好瞧见了她,好一个四目相对,一时间两人仿佛都凝固住了。
片刻后,宁余岁率先动了,她胡乱揉了两下腿,直冲黑衣人而去,黑衣人则拔腿就跑。
别跑!
夜深人静,未免惊动他人,宁余岁只能在内心大喊。
宁余岁轻功上乘,黑衣人跑了会儿,见跑不过,就转身开打,宁余岁避过凌厉的掌风,欲伸手去摘他的面纱,手臂忽然被他一下钳住,这时,下面传来一声侍卫的惊呼:
“什么人!”
宁余岁朝下看了一眼,再回头只觉得胸口一疼,一掌已经朝她打了下来。
不讲武德!
见已经惊动了侍卫,黑衣人打完就跑,宁余岁捂着胸口倒退两步,一个没站稳,从屋檐跌了下去。
“扑通”一声,宁余岁摔躺在地上,呲牙咧嘴说不出话来。
侍卫立时冲过来将其团团围住,一柄柄长剑泛着冷光,直指宁余岁。
宁余岁刚缓过来,一睁开眼,就怔住了,只见谢或披着件似月光做的白袍走出来,与五年后一样的脸,一样的面无表情,凛若冰霜。
他好像没有任何变化,恍惚间,仿佛回到他们在营帐中的那次见面。
他劝她离开,他对她说想活便能活,可转眼,他就为她挡箭而殒命。
她从来不曾了解他,看透他,试问天下也没几个人能做到,但这一次,她想试试。
“大人,捉到一个刺客!”一侍卫道。
宁余岁瞪大眼睛,“什么刺客!我——”
正说着,面纱被一只大手摘下,宁余岁定住,眼珠子转向谢或,看到他手握面纱,神情微愣。
“宁二小姐。”声音轻淡。
宁余岁干笑两声,小心翼翼地推开侍卫们手中的剑,爬起身,还掸了掸灰尘。
“误会,纯属误会……”
“哦?”
“我不是刺客!”
谢或双眸微眯,上下打量她一眼,宁余岁低头看了自己的一身黑色夜行衣,似乎没有什么说服力。
她尴尬一笑,“这个……”
“总之,有人要杀你,我是来帮你抓刺客的!”她挺起胸脯,手指着一个方向,“真正的刺客跑了!”
谢或凑近半步,一道若有若无的冷香朝宁余岁扑来,仿佛是月光的味道。
“你怎知今夜有刺客要杀我?”
就知道他要问这个问题!
“……如果我说是未卜先知,你信吗?”宁余岁悄声道。
谢或嘴角似笑非笑,宁余岁脊背一凉。
“未卜先知?”
“不是,我收回!”
“宁二小姐深夜到访,到底所为何事?”谢或似乎耐心用尽,声音冷下来。
宁余岁犹豫片刻,抬起头。
“就是想来问问……”她看着他的眼睛,缓声道,“你可愿娶我?”
谢或的眸子一瞬间变得幽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
宁余岁心下直打鼓,莫非推断错了?为她挡箭,只是因为他年纪大了,发挥一下爱幼的美好品德?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侍卫上前一步,走到谢或身侧,压低声音道:
“听说宁二小姐白日里撞梨树上,脑袋磕坏了,神志失常……”
喂,我能听到!
风言风语传这么快吗!
丑闻都出来了,宁余岁也不抱希望。
“不愿意就算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她转身就要走。
“慢着。”
身后谢或的声音传来,宁余岁转头,只见眼前一个人影飞过去,跪在谢或面前。
景归道:“属下办事不力,让那刺客跑了,请大人责罚!”
黑衣人路数蹊跷,功夫不在她之下,宁余岁心想,没抓到也正常。
正寻思着,就听谢或凉凉道:
“不是还有一个刺客呢。”
宁余岁左右看了看,空无一人,然后睁大眼睛。
“我?”
谢或看着她,眼皮都不带眨的,“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