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门开了。
女子们低着头,紧密挨着彼此,依偎着最后的温暖。
屋内昏沉,阴影笼罩着每一寸空间,唯有中央的台面上反射出莹莹光芒,如同一点幽幽鬼火。
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散,像是未干的血迹,又似久远的往事,缠绵不去。
女子们颤颤巍巍走过去,然后跪下行礼,齐声道:“拜见阁老。”
高坐在前的阁老,此时此刻,他的目光穿过重重暗影,凝聚在女子们的头发上,仿佛在其中寻找他最心仪的那位。
余光中他似乎动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衣料的摩擦声。在这落针可闻的环境中,显得异常刺耳,每走一步,女子们的心就跟着跳一下,深怕选中的是自己。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的用金丝点缀的鞋面,虞饱饱嫌弃的皱了皱眉。
阁老的手温隔着衣物传来,粗糙又冰凉,惊得当中一位女子浑身颤抖,安静了几秒,头顶处传来声音,“没人告诉你,我讨厌爱哭的人吗?”
原来是那女子吓得眼泪纵横,其中一滴,很不巧落在了他的鞋面上,反应过来后,那女子往后一退,一个劲的朝他磕头,边磕边哭喊道:“阁老,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阁老却只是笑了两声,“不乖哦?”他的声音很轻,但每个人也能听得清。
倏地,女子的胳膊被他狠狠扯住,连同整个人都被他拖到黑暗下。
整个过程,无人敢看。
屋内回响着她的嘶喊声和因为痛苦而发出的尖叫,又过了几秒,就只听见几句呜咽,之后便没了声音。
阁老从黑暗里走出,他抹了下嘴角的血迹,声音又恢复原样:“下一位,选谁好呢?”他的目光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虞饱饱身上。
“嗯?这个还不错。”
他快步走过去,又伸手捏住虞饱饱的下巴,迫使她仰头,女子皮肤白皙,一番动作下,脸上已有了红印,她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直勾勾盯着他。
见状,阁老面露喜色,眉心却皱了一下,“是个美人。就是头发丑了点。”
直到现在,虞饱饱才真正瞧见阁老的样貌,他面色惨白,可以说不像正常人的那种白,他的白带着病态之感,唇却如鲜血般红润,在这张脸上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之美。
周身的空气似乎都因他的存在而显得压抑,让人喘不上气。
果然是大妖,虞饱饱心道。
“你可愿侍奉我?”他音色冰冷,像含了块万年寒冰。
“愿意。”
阁老说着“好”,却没让她起身,反倒是在她周围走了一圈,上下打量一番。
这是何意?虞饱饱心想。
突然,他眯了眯眼,眸中迸发出一抹难以捉摸的寒光,下一秒,虞饱饱便被他掐住了脖子,强烈的窒息感涌上心头,虞饱饱想用法术挣脱,但他肯定会起疑心。
女子的脸逐渐染上大红,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他松手了。
虞饱饱赌对了,阁老是在试探自己。
她被扔在一旁,整个人半趴在地,嘴张了又合却始终喘不上气,片刻后,才得以呼吸。她用手轻轻环住自己的脖颈,然后吸气、呼气,直到心率逐渐平缓下来。
因为刚才的事情,女子垂下了眼,睫毛也因为恐惧而翩翩颤动着,再次抬头时,她神情楚楚可怜,声音暗哑道:“阁老,是不相信我吗?”
阁老睨了她一眼后温柔的将她扶起,“怎么会,不过是情趣罢了。”
虞饱饱:“……”
众人还处在惊吓中,仿若呆木一般,虞饱饱已经跟着他走进了黑暗之中。
没想到屋子里还有一间屋子,只不过这里一点光亮也无,可以说“伸手不见五指”。
虞饱饱左右看了两下,心想:这人,视力真好。
阁老在暗处站立,此刻背对着她道:“坐下,把衣服脱了。”
虞饱饱没动。
她手里攥着玄湖木,就算是再强的妖,碰到这个,也会惧怕。因为此物沉淀于玄湖底,常年吸收天地灵气,妖物一旦碰到,轻则皮开肉绽,重则灰飞烟灭。
他是大妖,要是能插进心脏之中,必然会皮开肉绽。到时,杀他就容易多了。
女子手心全是汗,姿势也很僵硬。
阁老说完话就没动静了,就在她迷茫间,一道闷重的声音传来。
虞饱饱一惊又很快欣喜,衣服脱了,自己下手就容易多了。
忽地,正前方一道男声打破了安静:“阁老,泉镜殿派人来了,说是要与您兑现诺言。”他的声音给人一种很近又很远的感觉,像是从某个角落里传出的。
闻言,阁老停下动作,只听他打了个响指,屋内再次趋于宁静。
虞饱饱前倾着身体,确定人是真的走了后,长长舒了一口气,但还是可惜了!
女子慢吞吞摸索了一番,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能照明的东西,于是,打算离开这黑不溜秋的地方。
“我能保你。”
背后冷不丁传来声音,那人的呼吸喷洒在耳侧,有点热也有点痒。
虞饱饱条件反射式转头,差点碰上他的下巴,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涌入心房,让人不自觉想要远离。
女子刚要往前一步,却发觉双手被禁锢住了,她挣了两下发现没用,像是放弃了,她淡淡说:“我不需要。”
话音刚落,女子二指捻诀,语速飞快,“鱼跃龙门,去!”
敖旻瞬间松了手,不过不是因为小鱼灵,而是他自己松开的。男子的剑眉微微拧起,半带轻笑道:“你是妖,为何会用仙法?”说完,他倏地“嘶”了一声,像是知道了答案。
虞饱饱捏了捏自己的手腕,十分嚣张的冲他道:“关你何事?”
闻声,他愣了几秒后忽然笑了一下,男子身体向后靠去,他拖着懒懒的腔调说:“也对,不关我事。倒是你,要是被他发现你妖血不纯,可是要倒大霉的!”
尽管看不见,虞饱饱也觉得,面前这人是真的很欠揍。
女子一脸冷酷,说的话也很冰:“少管我。”
他摸了摸鼻梁,随后站直了身体:“说正经的,你手里的玄湖木借我用用。”
虞饱饱觉得好笑,哪有第一次见面就问人借东西的,而且这东西还是个宝贝。她当即就回:“想得美,我还要用呢。”
过了好一会,对面的人都没出声。
这时,外边的女孩坐不住了,她怯生生的抬起头,抿着唇朝他们刚才离开的地方投去了好几眼,而后,女孩咽了咽口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对着漆黑的地方小声喊了句:“姐姐,你还好吗?”
又连续喊了好几声,虞饱饱才听到。她作势就要离开,手臂却被人拉住,男子平静的对她说:“你杀不了他。”
虞饱饱顿住,心道:难道此人也想杀阁老?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敖旻继续往下说:“妖确实惧怕玄湖木,但你可知,大妖周身都有一层罩,没等你插入他的心脏,罩就已经把你消灭了。”
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万一呢?要是真如他所说,自己还未近身就被消灭了,那岂不是仇也没报,还闹个笑话。
再三思考下,虞饱饱决定信他一回。
女子抬眼,朝他很认真的问:“那你有办法吗?”
对敖旻来说,视黑夜就如白昼,此刻能清楚的看见她碧色的眼瞳里满是坚毅,还真是个执着的人……
其实,在客栈的时候就那么认为了,只不过当时觉得她是来送死的。在好奇心和其他情绪的驱使下他悄悄跟着,顺便帮她打晕守卫,然后……就跟着进来……
现在看来,她还没那么傻,又或者说,她早有准备。
男子敛下心底的情绪,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才开口:“跟着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