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棋逢对手

张元面色不变，露出了一个变态的笑容：

“你爹再会贪，再有权，职务再高八百级，如果你现在就死在这里，他能不能将你救活？”

青年的面色变了变，还未说话，张元淡淡道：

“千金之子，不立危墙，你本来就算不夹着尾巴做人，也该学会基本的礼貌。

当今之世，暴民四起，人人口中含着滔天戾气，你的命和他们相比，也不见得更硬一点，为何却如同蠢驴木马，要撩动他人杀你之情，给他人杀你之机？”

青年瞪大了眼睛，他出门前，父亲也跟他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自己没当回事。

他倒不是现在突然当回事了，只是震惊于一个连马都没有的平民，怎能说得出跟爹爹一样的言论。

“而且，你们难道没注意身后么？”张元又指了指青年后边。

“什么？”

青年和几名护卫回过头去，张元双目精光爆射，身形瞬间欺近八尺。

这时几人才知受了骗，两名随从举弩瞄准，却惊讶地发现张元已换了种身法，他斜斜地左右穿插，虽然比直线行进慢得多，但却非常难以瞄准。

两人心中都泛起一阵恐惧，这种做法，府中第一高手也曾对他们演示过，用于指出弓弩未能成阵时的破绽。

但那可是武功超凡，又有十余年战场拼杀经验的大高手所总结，这个少年凭什么一眼就能看穿？

张元当然也有战场经验，只不过是峡谷战场。

面对非指向性技能，斜线移动，直角走位，基操罢了，何况张元本就是钻石玩家。

随从咬咬牙，弩箭连珠发射。

张元左闪右避，堪堪躲过所有箭矢。

妈的，是连弩。

张元心中暗叫不好，本来他想趁两柄弓弩重新装填之际，到马前擒拿那个青年，但在不知道对方能够连发多少弩箭的情况下，就不能贸然近身。

他刚才虽然许下凭绝世神功横行天下的想法，但毕竟只是个理想，现在还不至于随便杀官。

而且那青年虽然言辞嚣张，但多半说的不是假话，这点从他们华贵的车马仆从亦可看出。

这也是为什么张元虽然能够瞬杀那光头，却只是侮辱一番，未下死手。

因此他计划擒下青年，然后挟持离开，这样虽然得罪了官家，也不至于万劫不复。

他又前进了一段距离，现在离那青年只有三丈左右。

但连弩的速度在此等范围内却也极快。

五名护卫右手持刀，左手均已经探入怀里，显是准备随时甩出暗器。

张元也不再前进，放缓了些速度，左右徘徊。

持弩随从却也不笨，此刻只是举弩跟着张元身影，引而不发，以免射空。

双方便这么出现了短暂平衡，但却好似决战前夕一瞬平静，无声中透露出强烈的肃杀。

青年吞咽几口唾沫，静静坐在马上，考虑是否要亮出底牌，出声求援。

他虽然身负武功，亦见识过府中高手切磋演练，但张元诡异快速的身法还是让他暗自心惊。

刚才想退马撤得远些，但这匹马本来不是平常骑惯了的，只怕把握不住，反冲了出去，自己可万万不是眼前这狂人对手。

还没等他说话，白马所拉马车的车门被缓缓推开。

开门的手修长柔美，指甲极短，皮肤如同白玉般光滑。

“都退下吧，放着我来。”

一个清脆明亮的声音传来，娇嫩中带着些许磁性。

阵前众人面色尴尬，却又只敢盯着张元，那青年心头一喜，脸上却摆个无奈表情，朗声道：“二小姐让咱们退，没听见么？”

众人纷纷答应，整齐地让了开来。

张元凝目看去，人群中走出来个女子，一身窄窄的白色劲装，带着些金丝银线的刺绣，右手上长剑乌鲨皮鞘，紫铜吞口，系着两条黑色剑穗。

张元第一次发现“剑眉星目”原来也可以形容女子。

她高约七尺，脸上的冷峻多于柔美，又带着三分英气，细腰长腿，只是由于练武，大腿和手臂都比平常女子粗些，反而有一种健康的美感。

“刚才若是我出手，加上木高树他们，你必败无疑。”

女子淡淡道，“但我们世家大族，却也不需要对你们这些人仗势欺压。”

华服青年忍不住道：“二姐，那你怎么一开始不出手？刚才要是有一箭中了，这人不一样死了么？”

女子瞪了他一眼，骂道：“我怎知你又惹出这种事来？难道打架前不要弄头发，换衣服么？”

张元嗤笑道：“这个人，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你现在要帮他，还说不是仗势欺人？”

女子面色不变，冷冷道：“你如果要这么想，就当是我看你武功不错，想跟你较量较量好了。”

张元无语，“你是武痴？”

华服青年接话道：“小子，这话你说对了，我二姐不好珠玉珍宝，才子侠少，只爱比武厮杀！”

女子不等张元再说，已经如飞般纵跃过来，长剑带着剑鞘，直直向张元咽喉刺来。

这一下无论是身法、手法都既准确又快速，竟然是张元从未遇见过的高手。

张元凝神应对，长剑也不出鞘，身法左右飘忽，躲开女子刺击的同时寻隙而入。

两人以快打快，瞬息过了十余招，这女子剑法精奇，内力不弱，而且实战经验多于张元，往往一招攻出后，以拳脚弥补回剑空挡，偶尔戳出中指点穴，有时抬腿撩阴，进攻绵密，无有间断。

张元用出嵩山外九路剑法，偶尔夹杂两招日月刀法，长剑横削斜砍，气势雄浑，本来想以内力逐步碾压取胜，但这女子剑招变化灵动，不与他硬碰，他便难以成功。

围观众人心下啧啧称奇，五名护卫都暗自庆幸刚才没有真和张元对打，否则恐怕五人齐上也不是对手。

那华服青年更是诧异，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二姐和张元过招，心下骇然：陆老二上次这么凌厉的出手，还是对战华山派的宁中则，但宁中则也不过二十招就落了下风，这小子怎地武功如此高明？

两人又拆十余招，张元突然回剑不打，大叫道：“少歇！”

但那女子却毫无停手之意，仍是身形折转，剑花不停抖动，张元只得又挺剑抵挡，这一下他让出先机，女子攻势更盛，十招中七招都是进攻。

张元心中怒骂好泼辣的女人，就要抽空发射袖袋中那百药门暗器。

但一想到自己用这种手段对付个女子，不太光彩，加上堂堂正正对打他也未露败相，便还是再等一等。

眼见两人将要拆到五十招，众人都看得目眩神驰，曲非烟本来为了不让张元有后顾之忧，站得很远，这时担心起来，不由自主地靠近了过来。

那女子见久攻不下，再持续只怕自己这边气势就要衰落，手腕急抖几下快剑，倏忽迅速一退，左掌“啪”地一声拍上剑柄末端，内力送出，剑鞘便箭一般地向张元射来。

张元目光闪动，也是急退五尺，拉开距离后，突然大吼一声：

“贱妇，竟色诱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