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韩琦的信

铁架子很稳,要是体力不支摔下来,地上的细沙垫着,也不会受伤了。

有些士兵一直跟了来围着赵昕在不远处,见了方才赵昕做引体向上,就知道等会儿是什么任务了。

看着倒是不难,他们也就稍稍松了一点心。

古时人们也爱健身运动,花样百出,又举鼎又练倒挂金钩等,这引体向上也不是新鲜的。

一刻钟很快过去,所有人都聚集过来。

赵昕让他们分二十四队,一个人做三十个引体向上,轮流下去,安排人盯记在案,不容舞弊。

赵昕在第一队第一个,他在长身体,平常不练肌肉,引体向上几天才做几十个,不会过度劳累了自己。

这两个多月和士兵们一起训练,他不担心练出肌肉来影响再长高,这又不是专门练肌肉的,运动量虽大,顶多是练结实一些,更何况他也不喜欢夸张大肌肉,就算个子定格不会再长了,他也不会往那一方面练。

士兵们日日操练,轮流一人三十个,一开始觉得不怎么累,五次过后就有些吃不消了。

一队没有二十人,可一个铁杆架子同时就能上两个人做引体向上,一刻多钟又轮到自己了。

早起跑操消耗大,一日两餐只中晚饭,这会又累又饿,可见赵昕都没喊累,他们这些人又怎么能呻吟?

正当所有人觉得煎熬难耐时,赵昕发话了。

“所有人停下到操练场集合!”

众士兵顿感欢喜,忙集结到操练场上。

赵昕只说几句话,就放他们去休息,点名留下一个东方佴。

东方佴心中很是忐忑,即使惧色也不敢表露,怕赵昕因此又对他不满动粗,挺直腰身,来到赵昕面前,但视线仍旧不敢直视赵昕,闪躲下垂。

“你不用害怕,只要你做得好,以后是不会经受那样的对待,刚开始都是这样的,等你混熟了,薄脸皮也就没了。”

“不要以为我是针对你,当兵少不得要上战场,如果你总犯扭扭捏捏的性子,行动不快,会害了别人的,这是为了集体大家好,你要快适应,跟上别人。”

东方佴脸热耳红,不知是害怕还是羞怯,亦或两者皆具,只听他颤抖着声音道:“谢太子殿下宽慰,小人知道了!保准改正跟上前辈们!”

赵昕对此也不过分要求,让他也下去歇息吃饭。

周严在一侧问:“殿下,咱们也回去?”

赵昕点头,摆驾回宫。

马车行驶在途中,入了外城街道,午时人流量大,军队清了街,速度也快。

“停下。”

赵昕叫停了队伍,周严忙靠车窗问:“殿下有何吩咐?”

赵昕撩开车帘窗,“你去樊楼买些酸的霜花腌梅子,并几样甜品点心。”

周严应了一声,领着三人去樊楼。

回宫漱洗一番,赵昕闲的无聊,快要到饭点也不歇一歇,在院落里把能打能挨的内侍张珍凛叫来。

“这次也一样,可不要放水。”

赵昕一面脱衣服一面叮嘱,张珍凛脱下帽子和鞋,放好到一边。

“臣会认真小心的。”

周严无奈看着主仆二人又动起武来,整天要提心吊胆的,他的心脏早晚要受不了!

赵昕掰掰手指扭扭腰做前期运动,张珍凛则拘谨的干杵着,随着赵昕一声:“开始!”

两人斗牛一般缠绕在一起,打的难舍难分,有时挥拳扫腿,有时顶在一起拔河似的比力气,又弄得满身大汗。

一个多时辰后,赵昕气喘吁吁的倒地,下人忙去扶他,赵昕摆摆手,缓了一阵子才起来。

赵昕喝了点水又跟张珍凛练枪练剑,他兴致来了还要点灯夜战,秦怜虞来劝才罢休。

赵昕看重张珍凛会十八般武艺,交代了不让他多干活,又放他回去歇着。

宫人早把沐浴的热水衣物备好,赵昕洗净一身汗,换了干爽的衣物。

下人将晚餐佳肴备好,赵昕吃了又去书房学书。

秦怜虞知道赵昕不喜自己,但她这个身份,没有能避的理由,头顶难堪尴尬也得常在赵昕跟前侍俸。

书房内,秦怜虞正为笔写的赵昕磨墨,见案桌一侧凌乱堆放了许多书纸,默默挪步去整理。

勿而见一纸上,干干净净只写了四句话,不由拿起细看。

太子驾上,臣以昨日之论,意有三道,私下谏言。

一道:父子君臣,因无过而仁爱,不偏左右。子之过,偏激顶撞,不服管教。

二道:太子之职,附君之下,因爱民如子,无可忽视因战乱死伤损失,慎重之。

三道:君臣和睦,不乱加猜忌,犹可安政天下太平。

落笔韩琦。

再看日期,皇祐四年五月初一。

这正是赵昕第一次上朝时,堂上议榷侬智高反乱占城一事,赵昕初出茅庐言语过激,简直是要撞飞所有人。

韩琦这三道谏言,写的虽比不上平常水准,但浓缩就是精华,三条都说他做错。

秦怜虞不敢掺和朝政,悄悄放下摒挡好。

赵昕私下是个很少言的人,心情好了能和宫女内侍玩笑,多数时候他都是默沉着一张脸,眼神也是冷淡的,与之相处压力骤升。

秦怜虞心里很畏惧赵昕,以前在外见他,因男女之别,都是远远的瞧着,赵昕总和赵秋筱一起形影不离般,又和赵秋筱天天闹吵哭叫,让她以为神童的他是孩子气的。

家里接受圣旨没正式成为太子妃时,秦怜虞心想这样的夫君也好服侍,总归哄着随其意就罢了。

可赵昕并不需要人哄,准确来说,是不用她哄。

赵昕一点也不孩子气,那都是他为了哄别人演出来的。

别看赵昕和赵秋筱成天吵嚷的乱轰轰的,在东宫里却没人敢高声,因为赵昕喜欢安静,下人偶尔玩笑都得事先看他脸色如何。

秦怜虞的母亲是公主,她母亲和她都不敢和赵秋筱相比,但在家也是尊上的身份,父亲并不敢对她持严,赵祯又时时关照,更没人敢欺。

古话说伴君如伴虎,秦怜虞所见之君,只有赵祯一个,赵祯是儒善良明之君,多年下来她也体会不到古话之意,但入了东宫不到几日,她就有所领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