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军营之改4

东方佴浑身发抖,跪缩着蜷成一团,一身灰黑的盔甲装于身,要是再从屁股后边多出一条长尾巴来,还真像只大老鼠。

赵昕拿脚踢了踢他的头:“抬起头来。”

东方佴仿若没听见,只管抖自己的,憋屈隐忍抽动着,不敢抬头。

赵昕真是没眼看,直接命令道:“把他给我架起来!”

“是!”

两名士兵快速上前,一人一边,抓住东方佴的胳膊肘猛的一下子就将他提拎站起,就这样他还恫恐的死死低埋下头,恨不得将脑袋脸面折叠塞进胸膛去。

赵昕:“叫什么名字?”

一名副将回道:“禀太子爷!此人复姓东方,单字佴!”

赵昕点点头,走两步到东方佴面前,和顺语气道:“你这个士兵,有什么好哭的?难道是想家中亲人了?”

“这也难怪,军中之士,天南地北来人的都有,也有许多流氓之徒无家可归,这才投了军而来。”

“你也不必为我方才之言而深感惧意,不过走过场说一说而已,难道在军中你没听过其他长官耍威风为鼓舞而作秀的恐吓之语?”

“想来你是没见过皇家之人,以为我们是凶神恶煞的,说了话就是下旨,非要致你们于死地不可,竟唬得你哭起来,是我的错,跟你说一句对不起,可不要再哭了。”

“抬起头跟我说句话好吗?”

东方佴不过十六岁,投军几月而已,不怎么经事,心性单纯,脑子也不会沉思往下想,听话只听得表面之意。

闻赵昕温声细语,儒雅之风过耳,令东方佴心中的畏惧被吹抚消散而去,他缓慢半抬了头,眼眸下垂,不敢直视赵昕。

赵昕侧低头看了看东方佴的面容,清好稚嫩,皮肤虽晒得黑了,却没半点大人的成熟稳重,羞涩难当的扭捏态。

“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东方佴忐忑小声,声音仍旧是控制不住颤栗说:“臣、臣家里是养蚕织布卖的,也有两亩田是种庄稼粮食。”

赵昕拍着东方佴的肩,“大男人说话别畏畏缩缩的,自己能站稳吧?我叫他们放了你。”

东方佴颔首轻点头,赵昕挥手示意两人放开东方佴,东方佴得了自在,却也不自在,垂着视线,双手都不知该怎么放。

“别又低着头,抬头说话。”

东方佴只得又抬起一些头,仍旧不敢与赵昕对视,拘束紧张的将两只手紧握成拳。

“你几岁了?”

“回太子爷,臣今年十六岁。”

“是比我还大的,怎么胆子又比我小?”

“臣......”

东方佴无所适从回答这个问题。

赵昕:“也罢了,我只问你,方才你哭什么?”

东方佴咬唇不言,头又低得更下了。

赵昕气笑了,大老男人进了军营,反倒把自己当女人呢?好言好语都问不动,难道还求着他说吗?!

赵昕一把掐举起东方佴的下巴,反手抓住他的臂膀扭至身后,又擒押住另一只手也反转至身后,半摁半踹,赶着他来到人前第一排第一个。

东方佴嘴里惨叫吃痛,又哭爹喊娘的唤嚷起来。

赵昕怒骂道:“前面不是娘娘腔似的说不出话?这会又喊爹娘?喊神仙祖宗都没用!”

赵昕按着他的头,面对面与排名最后的二百五十人列位第一的士兵相视。

“告诉他!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泪!”

那士兵也吓得心一惊,来不及过多思考,唯恐连累上自己,激情冲烈的大吐唾沫喊:“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泪!”

赵昕将东方佴又拖又拽到下一个人面前,“大声点告诉他!男人要怎么样?!”

这士兵也上道,张大嘴高声厉喊:“男人要流血流汗不流泪!”

再下一个已经准备好,不用赵昕多说,将话继续传下去。

“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泪!”

“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泪!”

........

以此往下,二百五十声震荡,虽一口一声显得薄弱,但响彻操练场,激起振奋之心悸!

最后一个人喧喊闭口,东方佴此时早已经停了哭泣,他被鼓奋之声打击变得有些麻木失魂,赵昕一掌打他脑上,他方才有所回神,思灵归体。

赵昕面色带着谵乱瞠目逼问:“你说!男人该怎么样?!”

东方佴哆嗦蚊子声道:“该流血流汗不流泪......”

赵昕又是一掌扇他脸上。

“啪!”

“大声点!”

“男、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泪!”

“啪!”

“我叫你大声点!”

“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泪!”

“啪!”

“还不够!”

“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泪!”

“啪!”

“我听不见!”

“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泪!”

“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泪!”

“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泪!”

……

再后面也不用赵昕赏巴掌,东方佴疯魔一般,嘴里只念叨这一句,把嗓子都喊哑了也不停歇,赵昕手刀劈他后颈脖,使他昏了过去,叫几个士兵送其回寝中。

在场人现下对赵昕是万分的敬畏起来,不敢在他面前再有错,跪罪之姿悄悄归整得毕恭毕敬。

赵昕拍拍手灰,又回到众列之前。

“谁要敢再比哭赛可怜,那大概都不知道我是圧台之冠?我哭也比你们拿第一,这更说不过去!”

“官家不叫我虐兵,你们也不必心里害怕,我这是为了大家好才这样做。”

“只要来参军了,无论身上有什么毛病,朝廷都管!合理的管!”

“咱们都是一大家子的人,打虐之恶,那是敌人才会对我们做的,自己人不会如此!”

“当然有人心里犯嘀咕,我这是什么都不清楚不知道,来逞嘴皮子的水货,手底下的人,在我面前不显山水本色,等我一走,你们还不知道该被怎么样呢。”

“一口吃不成胖子,整顿军队要慢慢的来,不是我选择了你们,是你们选择了我。”

“跑得快不一定一直快,跑得慢还不练的,那肯定就会一直慢。”

“跟了我,以为就有大富大贵了?高兴的太早了!为国为民需流血掉肉,若寻富贵,唯有打拼下来!论功行赏!”

“天子百官都是天下百姓供养,做出实绩有功劳可不是易事,跟了我你们还是一样的,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

“你们吃的军粮发的军饷,都从百姓手中而来,混了那么久,也该到头了!”

“我只告诉你们一句话,受不了,可以辞军回家去,不会有人拦着你们!”

“有想走的!现在就可以立马走了!”

赵昕深邃有神的双眼威慑环视一圈,不见有人动,很是满意。

“两次了,叫你们走,你们偏不走,到时别又叽歪不休,要被我听见了!少不得赏些军法,可别怪无情!”

赵昕说罢,又召钱云角到前来。

“钱将军,这军营之中,按理你最大也最操劳,你划分出一处操练地来,这五百人交给我,你就不用再管了,往后只管忙自己的。”

“官家虽让整顿军队,那也不过是我三番五次烦他求来的,到底只是试一试,可不能因小误大,耽搁了大军整体训练,该忙什么你们就忙什么去。”

钱云角闻言踟蹰道:“官家之意.....”

到底是赵祯的圣意最为重要,钱云角怕听了赵昕的话,不再过问,到时结果不好,他是逃不脱的责任。可赵昕都这般吩咐了,他若时时勤问,恐惹得赵昕厌烦,以为他心底小看藐视。

赵昕:“钱将军只管听我的话放心,只不过五百人随我折腾,比起大军几万,那是不能随便的,我这事小,那才事大。”

钱云角抱拳领命:“臣知道了!”

军营之中,除了一个能容十万人的操练场,还有几个小的操练场、射靶场、骑马场、武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