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军营之改3

寅时起开始下起大雨，天好似被捅破了一般，泊盆倾下，赵昕半夜被冻醒了，下人又换一床厚被子盖才能继续睡。

天早还线线零飘些许雨点，天上厚云翻涌，随时有可能再下一场大的。

温度复寒，比清明前还冷，天气着实不正常，秦怜虞拿了中厚的春绫绢常服要给赵昕穿上。

“这个太厚了，待会去了军营，不过一时半会就出了汗，再换别的来。”

纱夏拿了一套秋纱紫罗花枭服来，“总归天凉，殿下若嫌那套厚，就换这一套吧？这可不要再嫌了，穿得薄在这个天下混一天，前不久闹过病，这会又因这个再来，我们可就难担待了，求殿下心疼，就穿了吧。”

秦怜虞接过纱夏手里的衣服为赵昕穿上，赵昕去军营也不必佩戴华丽，只要简单的革腰带系上便罢了，薰香包也不用。

秦怜虞叮嘱说：“昨夜下雨浇得大地清凉，看天今日当是不出太阳的，朦朦胧胧的又起雾，好歹到了军营殿下自己别又闹着比赛的事，万一路滑摔了可怎么好？”

赵昕只是点点头，落坐餐桌上，他看了一圈，“我的牛奶呢？”

秦怜虞：“殿下先吃了饭吧，牛奶还在煮着，今日殿下吃得早，牛奶送来迟了，大至半刻钟小厨房就送来了。”

古代时牛奶也是常用食品，一开始是游牧民族主要粮食，中原王朝并不多见食用，后来多次争战民族文化交融，至宋时，奶制品已经成常食之品。

除了喝牛奶，还有喝羊奶、马奶、驼奶等，练奶制做成各种食品，也会拿来祭祀。

赵昕生长的比别人高，重要的原因之一是他比别人更注重饮食，按比例每日科学的摄入。

小时候他没有选择权，都是大人按荤素搭配而已，他就闹着挑食，渐渐众人也摸索出他的喜好。

吃了饭，赵昕带人出宫，原本是要驾马自骑去军营，内侍全都劝着，怕路湿滑独马会失了脚摔了他，他嫌烦，改坐双驹车坐。

不多时到了西北军营，众将按礼迎接，引入营中，侍于高位。

“今日内务查好了吧？”

钱云角躯礼抱拳：“回殿下！臣已按旨意，早起命官目一一查检过各士兵之所！请殿下过目！”

赵昕颔首笑说：“钱将军等辛苦，必定是叫他们痛而改过的了，这也不必我紧盯，那一千人的成绩在哪？”

钱云角奉上册本，赵昕翻开看了看，又叫人拿了笔来，划分出前二百五十名和后二百五十名。

“将这两拨人拎出来，到操练场上。”

钱云角接过册本，犹疑问：“殿下这后面又是.....”

“只管找出来，我自有道理。”

“是！”

钱云角忙叫副将几个分头行动，良久之后，五百人分两派齐聚操练场。

赵昕来至众兵面前，列队规整，乍一看分不出区别来。

钱云角指了强弱，左强右弱。

赵昕笑着拍了拍手，“真是辛苦你们了，上有旨意，也不得不实行，还望都见谅！”

众声齐道：“臣等不敢！为国为家！肝脑涂地！不辞辛苦！”

赵昕踱步至右，沉下脸来说：“你们当然不辛苦，你们有什么辛苦的？”

右侧众人虚心视地，自当没脸，又惧生畏。

“半炷香跑三里远竟然也有，连我一半也比不上，若是在战场上，不是死也是被俘获。”

“要是想死，那也容易，让别的胆小的练练手也算一大用处。要想当俘虏，去了要么成死苦奴要么叛国投敌，前者屈辱苟活生不如死，若有解脱，大概也是一死，早死晚死都是要死，也还不如趁早自抹了脖子。后者更不用说了，死一千遍那也是不够的！”

“你们这一群人也好总结，就是想死的，既然这么活不了，我就成全你们！”

右侧群兵吓得跪倒一片，连声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赵昕又冷笑道：“原来还都是惜命的？你们这番跪地求饶，心里指定是另一种不以为意，觉得官家仁厚，百官在朝，不容我随意杀生伤命，做做姿态又能混过去就好了！”

“我承认，当下就是说威风话吓唬你们，官家下放我至军营，口口相嘱，不叫我打虐士兵。”

“不过像你们这样得寸进尺的，我也不意外。”

“我曾经说过不让将领秋后算账，我也说过有什么我自会亲自算账！”

“你们这样的，觉得我该不该秋后算账？！”

在场人皆是无言，排尾最后的二百五十人诚惶诚恐，暗暗流下冷汗，跪地屈首不敢擦拭。

赵昕这话威慑力可不小，当今天下，谁人不知赵昕将来必定会继承帝王宝座？一朝皇帝一朝臣，到时朝野策政还像不像官家这么仁可就不一定了！

赵昕如今来整顿军队，这是个明显的信号，天下人多少也能敏锐的察觉到点什么。

以往经年之战非败及险胜，西边的土蕃与战少，北边西夏和辽国多战，消耗也最多，于西压力不大，北上忧患最甚，两国面上签了和平免战互不相扰之约，却屡屡犯宋，施难要增岁币方才罢休。

经年几战，大胜几乎不见，朝臣以劳民伤财之意，劝君不再战，几番周折，遂和谈。

这么些年下来，禁军中大小无事，虽每日操练，却又养得懒散庸慢，得见太子选兵，被迫参与，不以为意。

这是少数的，可人数却是多，长久下来必定影响其他人的心态，团队作战最危害的不是得知条件困苦的难度，而是意识渗透侵袭，瓦解整体积极凝结奋斗之精神。

成所谓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就是这样的道理。

赵昕要整顿的，就是这些老鼠屎！

“谁他娘的哭了？！”

赵昕也是服了，他还没怎么样呢，说两句震慑的话，这群众之士里面就有人凄凄哀哀的哭了起来，比赵秋筱还不如。

钱云角听了哭声也是臊了脸面，咬牙切齿叫副将林东把哭的士兵揪出来，带到赵昕面前，一脚踹膝盖处，只按着他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