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泰勒的任命

“后来你们的石头是从哪来的？”泰勒严肃地问。

“乡下的老宅里。”陈俞说，“从拜拉席恩教授的实验室离开后，菲力克斯突然想到了乡下的老宅里有一块陨石。他还坚称我进法恩家过的第一个圣诞节就在那里见过那块石头，但我没有印象。”

“你记忆不是很好吗？”泰勒有些讥讽地说。

陈俞想了想，说：“那时候我九岁，可能对新家还不适应，多半时间都很紧张的缘故。”

“在新家被兄弟姐妹欺负吗？”

陈俞沉默了。

“然后呢？”

陈俞接着说：“然后我们就去了乡下，在一间堆放着杂物的房间里找到了那块石头。本来我对那石头不抱什么期望，结果它里面偏偏含有星源微粒。

后来我问了养父，养父说那块石头是一个地质学家送给他的成年礼，他记得那位地质学家告诉他这块陨石来自新西兰。”

泰勒吸了一口气。

陈俞吐了口气说：“然后我们意识到含有星源微粒的陨石不说普遍，但也一定不会稀有到只有拜拉席恩教授的实验室里存在，或者只存在于非洲的利比亚。也就是说星源微粒可能像许多的元素一样在宇宙中并不稀缺。

只是在此之前，受于技术限制，我们没有发现它们。它比构成蛋白质的氨基酸分子要小得多，也比其它物质要独特得多，除了借助最先进的显微镜外，还需要借助别的先进设备。”

顿了会，陈俞接着说：“大家在听到我和菲力克斯的想法时，感到不可思议，但也充满惊奇。毕竟总会有一些违反认知的事情出现。我们所能设想的最糟糕的事情就是小鼠会因为不明原因死掉，这在实验中是常有的。”

我们也考虑到了不明病毒，变异之类，因此将注入了星源微粒的小鼠单独置于一间实验室。并且做好了隔离。只是我们没有想到，当然，谁也不会想到科幻故事里的剧情竟然成真了，小鼠突然发狂，冲破了亚克力隔离笼，最后在一片混乱中，撞破玻璃从我们的大楼里跳下去。小鼠撞破亚克力板等于人类以肉身撞破一堵墙。”

泰勒不动声色地说：“你这些话像是在给自己辩护，还是留给日后对法官说去吧。”

“这扇门迟早会被人打开，考虑到人类现有的科技水平，再加上激烈的竞争，不会太久。”

泰勒瞪着陈俞，浮出了怒容。

“我和菲力克斯只是被命运选中的两只手，推开那扇门的是人类自己的欲望。”陈俞慢慢地站了起来，盯着泰勒的眼睛，一字一句说，“我们的工作，或者说大多数科学家的工作都是一份契约，与人类的各种欲望达成的契约。

但这并不等于我们不用承担责任。所长先生你放心，我们会做我们该做的。这就像医生想救人，却因为某种无法预见的因素造成病人持续死亡。医生无法以此为由袖手旁观。医生要做的是不惜一切的找出原因。”

泰勒脸上的怒意消失了。“事情既然到了这地步，我只能选择相信你们。”

接着问：“你觉得那些小鼠可能还活着吗？”

陈俞想了想说：“我无法确定。法恩博士怎么说的？”

“他很肯定地说那些小鼠都像达斯一样自焚了。一个科学家对未知之事如此断言，我只能认为他要么是在愚弄我们，要么是在自欺欺人。陈博士，你觉得法恩博士是哪种呢？”

“法恩博士应该是以理论的角度说的。”

“理论上法恩博士如果不往你身体里注入干净的长生液，你现在不只是白几根头发的问题了。”

陈俞一听，视线瞬间退到脸颊一侧的刘海上，两根白发银晃晃地，像两根藏在发丝中的银针。

“今天你好好休息。”泰勒问，“你要吃点喝点什么吗？”

陈俞顿时听到肚子咕咕叫，喉咙发干。“随便。”

“你需要法恩博士进来陪你吗？”泰勒又问。

“好的。”

泰勒转过头去，发现法恩博士不在外面。“法恩博士呢？”他问立在门边的特警。

“法恩博士走了。”特警回答。

“什么时候？”

“我们出来的时候。”特警说，“他一个人走了。”

泰勒回头来看陈俞，静默了一会，说：“他坚持要给你注射干净的长生液，他的态度让我感觉他不是想救你，而是想确定自己的判断。他好像把你当成了陌生人，或者一个遗体捐献者。”

“他只是表达的方式跟别人不同。”陈俞淡淡地说。

“如果不是命运使然，你和他应该处不来。”

“没有如果，发生即是命运。”陈俞平静地说。

泰勒继续说：“通过半个月的观察，我发现他无法和其他博士进行除研究之外的正常交流。他有时候还非常自大。再加上他有故意刺激达斯的嫌疑，因此我的首席科学家还是由你来。

除了首席科学家之外，你还将担任我的首席追捕官，首席讯问官，首席调解官，凡是与超能人有关的，都是你的职责。至于薪水，当然是一分钱也没有。”

说完，泰勒转身走出了门，但随即他又进来，补充地说：“你和你的团队都是我的嫌犯，而你是首席嫌犯。要是把人民彻底激怒了，你们就没有机会了，而你养父的一切都完蛋了。你不想这么报答他的养育之恩吧？”

陈俞没有应声，扭过头去看着前面的小单间。稍后，他听到泰勒的脚步声走了出去，接着是门砰一声关闭的声音。

他走到小单间前，见里面一个马桶、一台洗脸池并排而设，过道的宽度勉强够两人挤进去。

他踱进去，把视线转到马桶和洗脸池对面的墙上，也没有看到镜子。他只好打消照镜子的念头。

但一些画面突然如快进的电影在他的脑中闪过——混乱奔忙的实验室，破碎的器皿，飞溅的试剂，发狂的小鼠横冲直撞。

他惊慌恐惧，但责任感迫使他扑向一只小鼠。小鼠突然跳起来，反扑向他，咬住了他的左手虎口。

与此同时，小鼠们撞碎了玻璃，一只一只地跳了出去。

他用另一只手抓住小鼠，把小鼠扯了下来，随着虎口喷射出的鲜血，他把小鼠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然后一脚踩过去——

血肉四溅！

他不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左手。原先被小鼠咬掉一块肉的虎口早就愈合如初了。他毫不怀疑伤口在他身体失控，冲出市局的审讯室时就已经愈合了，在敷着的医用纱布下面悄然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