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黄金时代

克尔凯廓尔轻轻的点了点头，他看着陆羽，又看向了远方，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怀念。

刚刚一下子交流了这么多有关黑盒的信息，对方可以说毫无保留。

“好，我明白了。”

陆羽不知不觉就把对方当成导师的角色了，就目前来看，真正的克尔凯廓尔似乎无心害他，当初天台上也是他帮助自己驾驭断头鬼的。

陆羽思考着自己还有什么可以问的。

克尔凯廓尔扭头看向陆羽。

“你在这里浪费的死亡次数过多了。”

“什么意思？”

“每一任匣子的拥有者都会累积大量的‘财富’，这些财富足够让他们拥有无数次死亡的机会，当死亡的次数足够多，匣子会判断该宿主不具备潜力，从而开始寻找下一个胚胎…”

“什么？！”

陆羽整个人都震惊了。

“死亡次数多少会……”陆羽着急地问道。

“一百次。”克尔凯廓尔说道：“包括你在澄潭死亡的次数。”

“不过你要注意，上限是一百次，但不意味着你拥有死一百次的资本。”克尔凯廓尔说道：“假如你在现实世界里被偷袭了，而你无法复活，那这就结束了。”

“这意味着现在我的机会不多了……接下来的行动要更加谨慎。”

这种潜规则黑盒是绝对不会主动提醒玩家的。

如果是一名刚拥有黑盒的玩家，恰好位于澄潭，那他心大点在澄潭玩来玩去耗尽时光，说不定就因为澄潭而直接失去了玩家资格。

现在想来，或许黑盒选择澄潭作为第三次推演也是有原因的。

“我明白了。”

陆羽再度提醒自己“千万不能死亡”这件事，转而想到：

“那其他的宿主…那些失去匣子的人，为了对抗黄昏，难道就不会联合在一起吗？”

“你不是已经有了那个组织的名片吗？”

陆羽话音刚落，似乎早已预料到他会这么问，克尔凯廓尔说道：“但我劝你不要接触那群人。”

“名片？”

陆羽想起自己之前在年轻的克尔凯廓尔身上搜罗时，的确是找到一张有着未知符号的名片，当时他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他问道：“有什么危险吗？”

“当然有。”

克尔凯廓尔摇了摇头：“你认为所有的宿主在见识到匣子的力量并失去它以后，真的会心甘情愿继续终结灵异末日，而没有其他的想法吗？”

“的确不一定……”陆羽喃喃道。

“记住，千万不要跟别人透露你是现任宿主……哪怕对方是个明显的好人。”他连续说道：“不要试图去挑战人性，如果任何这样的人起了夺走匣子的念头，你不会想知道那群人有什么手段从你这里夺走匣子，假若你被抓住，死一百次失去匣子这种方法都是仁慈的。”

陆羽说不出话。

他想起刚刚被自己解决的那个年轻的克尔凯廓尔，他明明是那样一个自信从容的人，年老后却这样再三提醒自己。

那群人到底有多危险？

“你要善于利用你的力量。”

克尔凯廓尔叹了口气，看向远方，那是澄潭的方向：“匣子会给予你一些其他的帮助，哪怕那些帮助，正是导致你变成如今这般的原因。”

“帮助？”

“那名短发女孩。”克尔凯廓尔提到她时看起来有些忧伤：“她是你的成员，独一无二，却存在于除开现实世界以外每个宇宙。”

“鹿小月？”

陆羽急忙问道：“她到底是什么人？我曾经找过她，但没有什么收获。”

“每名现任宿主都会拥有四名成员，只要你像如今这样来到其他世界，他们也注定存在，且会在匣子的意志下帮助你解决入侵。”

“我们一般称其为‘时空小队’。”

“除了现实，每个宇宙都会存在时空小队，他们独一无二，为我们而生。”克尔凯廓尔说起这个话题时，语气明显变得更低沉了。

时空小队……？

陆羽脑中思绪万千。

他忽然明白鹿小月的行为逻辑为什么那么抽象了。

为了帮助玩家，她的行为和思想会被黑盒完全扭曲。不论是在清河地铁站时轻信购物券成为石墩游戏的玩家，亦或者这一次不知为什么突然出现在瞭望塔上，恐怕这都不是她自愿的。

换句话说，鹿小月虽是人，却不拥有“自由意志”。

这样的人，每一个宇宙都居然存在四个？

“如果有一天，你走到了全世界都是敌人的那一步，相信他们，他们一辈子也不会背叛你。”

克尔凯廓尔沉重地拍了拍陆羽的肩膀，忽然说道：

“年轻的我…年轻的那名克尔凯廓尔，其实可以轻易结束你的生命，他本会这么做，本想这么做，但他看到那名突然出现的短发女孩时就明白了一切。”

陆羽说不出话来。

与克尔凯廓尔对话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陷入了幻觉。

如果不是因为鬼火突然烧到身上，自己恐怕很难主动意识到这一切。

醒来后，正因受到了生命威胁，他没办法再思考“解决鬼花旦是否会摧毁对抗黄昏的希望”这个问题，毫不犹豫地使用了盒打击。

“这是否意味着，我们需要给时空小队的成员喝下那瓶酒……？”

陆羽试探地问道。

“看个人偏好，也看对方性格。”

克尔凯廓尔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时空小队固然是重大的助力，可更重要的是你是否能够现实世界中活下去，毕竟时空小队的四名成员在现实世界里没有摹本，而黄昏往往发生在现实中。”

看对方性格么……鹿小月那个性格应该没问题吧，大大咧咧的。

等等，黄昏，发生在现实里？？

“匣子有一套转移灵异入侵的方法，简单来讲，小的损坏可以过来，大的损坏全部丢出去。”似乎读懂了陆羽眸中的疑惑，克尔凯廓尔说道：“如果你失败了，匣子会强行召集其他宿主共同解决这一次黄昏，直到这场黄昏能够被转移出去。”

“你是说，到时候地球会发生灵异末日，而我只能自己扛过去？”

陆羽面部肌肉有些抽搐。

“不完全是，第一，降临在现实的黄昏会被阻挡大部分。第二，你也不是一个人。现实里毕竟也存在官方。”

克尔凯廓尔负手而立：“但你要记住，因为匣子注定会将黄昏转移出去，现实里的人是无法记住‘黄昏’的，且当黄昏来临前，只有你能第一时间知道它的到来，所以，你需要做很多准备来应对黄昏。”

“包括但不限于通知官方，自己准备可信任的队伍，熟练掌控你驾驭的鬼……等等。”

“总之，祝你好运。”

陆羽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在脑海里记住这些信息。

这些信息都是宝贵的财富，一个都不能遗漏。

记完后，他想说些什么。

因为他很疑惑为什么克尔凯廓尔要跟自己说这些，他其实也有能力掠夺自己的黑盒的吧？

克尔凯廓尔再度拍了拍陆羽的肩膀：“我花了很长时间来明白，只有让你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这一切才可能进展。”

对方接着说道：

“这是个黄金时代，如果能解决灵异入侵，我们的后人将会获得一笔由灵异力量所迭代下来的巨大财富，到时候，或许整个人类文明将会跨出地球、银河系、三维宇宙……”

听到这些话，陆羽睁大了眼，他只把灵异入侵当做一场巨大无比的灾难，把厉鬼造成的损坏当作纯粹的悲剧，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说的没错，如果人类能掌握无害的灵异力量，那整个文明都会跨越到难以想象的层级。

陆羽微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

“同志，任重，而道远。”

克尔凯廓尔最后看了一眼陆羽，陆羽也重新打量着克尔凯廓尔此刻的形象。

他现在看起来不过是一个穿着中山装，佝偻着背的耄耋老人。

脸上满是褶皱，眉宇之间带着平淡或忧愁。

而后，没有等自己说话，这空旷的钨钢地面上再无克尔凯廓尔的身影。

“谢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世界，陆羽诚挚地说道。

“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