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混乱

不知过了多久,天鸡报晓,夜未散尽。

整个驿站静得出奇,风向变动,四面八方的风向驿站旋聚,尘沙漫天,灰茫茫一片。

马厩棚顶的边絮感受到周身的变化,从睡梦中醒来,紧握佩剑,警惕地观察四周,飞跃上驿站房顶,悄然蹲在瓦背上俯身观望驿站的大门。

事出反常必有妖。

“当——当当当——”

驿站上空,边絮提前安置的遁影铃显现,不停地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看来是有大家伙要闯进来了。

边絮向前伸出右手,只见蓝色的光粒从她的身体里生出,环绕手臂,蔓延至手心,汇聚成一块赤面獠牙的面具。

她将面具放到眼前贴住脸,面具便自动附在脸上,再一看,双眸的颜色变得不一,右眼似是深渊般黑,空洞无力,左眼像蓝宝石般璀璨,眼神犀利,诡异威严,居高临下蔑视宵小。

驿站的屏障开始动摇,遁影铃愈响愈烈,屋内的客人惊恐着跑出客房,混乱地跑动,一片慌张地呐喊。

慕家的护卫陆续从驿站冲出,个个手持剑刃摆阵。

屏障外原本隐形的鬼怪露出原形,疯狂地用利爪刮痧屏障,腐烂的脸中爬满了蛆,痛苦的哀嚎着。

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只在一瞬间成百上千的怨灵撞击屏障。

边絮挺身站起拔出玄光剑,飞身冲出屏障,一道蓝光霎时间穿透进攻的怨灵。

接着怨灵的目标转向了她,将她围困其间,并发出嘶吼召唤同伴。

一道剑光毫不留情地向它们削来,瞬间灰飞烟灭。

但这些怨灵就像杀不死的蚂蚁,一波又一波,如潮水般涌来,不止不休。

边絮身在其中就是虎口肉糜。

围攻上来的怨灵化出形体模仿着边絮的模样,化剑嘶喊着向边絮砍去。

边絮初出茅庐哪见过这等子化形,有一瞬分了神,怨灵有了可趁之机,一剑在边絮的右臂划了道深深的口子。

“嘶——”

深入骨髓的疼痛刺激了她,顷刻回神,隐隐的怒意使她给出了一击破月斩,将怨灵拦腰斩断。

转身,一式滑退旋身,二式定身甩剑,三式回手作结——

边絮滑退到屏障前,被甩出的剑散出寒光旋转飞出,打倒一片怨灵,她在远处一个挥手将剑拉上半空,剑指划过额前,双眸一开,左瞳泛出蓝光映出玄光剑,气场全开。

玄光剑听令化出万道剑影指向怨灵,整个天空被蓝光所照亮,镇子亦是如此——

等等——

边絮看着镇上的房屋废墟,以及剑光笼罩下出奇的死寂,顿时如浪潮洗礼,恍若大梦惊醒,剑指一收,玄光剑有灵,接受指令万剑齐发,只身一剑飞速穿透群起的怨灵。

边絮任玄光剑独自抵御屏障外的怨灵,立即冲入屏障,踹开驿站大门。

只见大堂内已是鲜血淋漓,满地尸身。

边絮一瞬瞳孔地震,厌恶地看向楼上正虎视眈眈的始作俑者——驿站掌柜,还有昨夜马厩里的小贼,边絮真是后悔没把他杀了!

两只恶妖杀红了眼,闻到边絮右臂的血腥气,更是兴奋,从楼上飞身而下欲将边絮扑倒,边絮一个侧身躲过,左手抓住他的后衣襟扔向小贼,借刀杀人,被小贼一爪切断脖颈。

小贼先是一惊,后又怒冲上前挥爪,将边絮的面具一分为二,脸上多了一条浅浅的血痕。

边絮一个闪身,狠狠掐住小贼的脖子,将他抵在墙上,手臂青筋暴起,双眼死死盯着他。

小贼挣扎地用利爪刺进边絮的左臂,边絮一怒之下用虚空之力将他的五脏六腑震碎,血吐得边絮满手都是。

粘稠恶臭的鲜血流满边絮的手,她松开死状奇惨的小贼,看了看自己的手,嫌弃地闭眼皱眉,又蹲下用小贼的衣服擦拭手中的血,直到血迹被擦干净,手指被搓得血红才起身。

两只弱妖也敢放肆,慕家的护卫还真是没用。

不过边絮在大堂看了一圈也没找到慕小姐的的尸体,起身上楼,一间一间屋子去找。

起初边絮还是一间一间轻推开房门,但到了后面,屋子的门都早已被破坏,说明那两只妖早就来过,如此找定是不行的。

边絮右手环到胸前握拳,蓄力,蓝光粒子再次生出,伸手向上抛出,一个旋转的罗盘出现在空中,不断的发出机械声,又落回边絮的手中悬浮。

罗盘缓缓移动脱离边絮的手掌,向第三层楼飞去,边絮随后跟上,来到自己的屋子,但这里同样被破坏得破烂不堪。

罗盘飞进屋子,指针开始摇摆不定,停在屋子中央旋转不停。

边絮见状立马就明白了,她放轻步子跨进房门,径直走向被掀翻的桌子,又瞧了眼身旁的床榻,一干二净,就连自己的行囊都消失不见了。

边絮紧绷的眸子一亮,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对着空床冷声道:

“幻灵,是我。”

空床上显现出一道金光结界,并从顶处撕裂缓缓向下退去。

只见结界中一名女子手持短刀,哽咽地靠着床惊恐地看向来人,满脸的泪花未干,绯红的眼角微颤,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布满眼眶,瞳孔中是无尽的恐惧。

见来人是边絮,慕小姐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下,颤抖的双手终是握不住沉重的刀柄,只能任其落在硬实的床榻。

她缩着身子把头埋在双臂间,抽涕着哭诉:“他们都死了,因为我,那些怪物是冲我来的——”

边絮闻言不免有些疑惑,这位慕小姐既然清楚事情的缘由,为何还不知道低调着些,竟还敢带着一群人招摇入市,不就成活靶子了吗。

不过这不重要,当务之急是解决外面那群戾气深重的家伙。

正想着,一道剑鸣传来,边絮悠然一笑。

这些家伙还算识趣。

屏障外的怨灵很快散尽,周围的戾气也被玄光剑发出的光芒击退,镇子的原形慢慢浮出水面。

哪有什么镇子,不过是戾气幻化的假象。

方圆十里只有这一栋破楼,其余是横尸遍野,血流成河,戾气漫天,恶臭弥漫。

玄光剑划破长空飞向驿站,边絮正好站在窗前,望向远处,伸手接过飞速驶来的玄光剑,一股强大的力震颤了她的手臂连着心脏:“咳——”

好疼,感觉心脏要碎掉了。

真是绝世好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