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死士

第五章死士

战斗来得比朱以海预计的要早很多。

还不等朱以海睡一个好觉,六月十三日夜。就得到消息。

鞑子从海宁方向南下,先锋预计明日白天到。

城中皆惊。

朱以海连夜召开作战会议。

无数根蜡烛照亮了总兵府的正堂。

朱以海坐上首。

刘宗周,熊汝霖为首的内阁。还有新出炉的大都督方国安,唐王等十几个大臣都坐在下面。

烛光跳跃,火光闪烁,所有人的脸隐藏在黑暗之中,或明或暗。看不真切。

“诸位以为,而今局面该如何应对。”

“臣有奏。”说话的是大学士熊汝霖。

这些大臣中,朱以海最熟悉的就是熊汝霖了。前世就在他麾下任职,杭州沦陷后,他在余姚起义兵,北伐海宁。后听说朱以海监国,带兵来投,任大学士兼兵部尚书。

在后来鲁唐之争中,坚定支持朱以海,以至于为郑彩所杀。

“奏来。”

“殿下万金之躯,不坐垂堂,而今鞑子将至,臣请殿下过江安置,留守臣守杭州城。”

“臣请命留守杭州。与杭州城共存亡。”

杭州城南边就是钱塘江。

钱塘江固然比不上长江天险,但也比待在杭州安全。

朱以海淡然说道:“其他人怎么想?”

刘宗周不说话。

只是看着朱以海。

他不了解朱以海是一个什么人。

要看看朱以海的成色。

方国安也不说话。作为武将,今日能列席此会议,已经不错。很多时候武将本身就没有发言权。别的时候,方国安也不在乎。但是刘宗周这样的名臣,声满天下。方国安心中自然怯上几分。

至于朱以海的说朱与方,共天下。他也要看看朱以海手段如何。

如果朱以海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朱以海说什么都一点用都没有。

而满朝文武中,是有很多心惊胆战,面如死灰。

明朝大部分文武官员,乃至民间士卒,已经畏鞑子如虎,此刻仅仅听到鞑子将至,就已经两股战战,几欲先走了。

朱以海深吸一口气,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这一战必须打,而且必须要胜利,因为只有胜利,才能鼓舞士气。才能建立对鞑子作战的信心。而在这个时候,信心比什么都重要。”

朱以海说道:“熊卿豪气,孤素知之。”

“只是熊卿以为,孤不是男儿吗?”

“孤的意思是很简单,孤要在杭州登基,杭州就是行在。”

“北京城破,烈皇帝殉国,如果杭州城破,则孤投西湖去。不辱祖宗。”

朱以海陡然起身,身影在无数烛光照耀下,分外挺拔。拔剑出鞘,说道:“再敢言撤者,犹如此案。”

剑光一闪,入木寸余,剑身不住颤抖。

在座各位也都不软弱可欺之人。见朱以海如此。纷纷请战。

“臣方国安请战。”方国安见朱以海如此硬气,算是高看了朱以海一分,对于朱与方共天下之事,也多了几分期望。出列说道。

“老臣请紧闭十门,征发百姓上城。以待鞑子。”刘宗周说道。

“不。”朱以海说道:“而今城中全无士气,如此只会让人人心惶惶。不利于接下来的战事。不管怎么,都需要打一场胜仗。才能说守城之事。”

“我现在需要一名死士,去做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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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已经是六月十四日。

阿布图用铠甲裹住自己的裸体,却遮掩不住满身茂密的毛发,看着将自己蜷缩在角落,衣不蔽体,哭都不敢哭的女子。轻轻一笑,多年征战满面风霜的脸,看上去狰狞之极,笑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随即长刀刺入。

鲜血飞溅。

熟练之极。

这不是第一次了。

跟着上面出兵放马,这样的事情,他自己都做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爷。刚刚抓住了一个人,说有军情上禀。”

阿布图整了一下铠甲,说道:“带上来问问。”

随即一个读书人被带了上来。

“学生王大臣拜见将军。”

“你有什么军情?”

“潞王已经逃走了。杭州城中人心惶惶,各自逃窜,已经是一座空城了。将军只需快马南下,就能立此大功。”

阿布图皱起眉头,盯着眼前的读书人。

感受到一丝不对劲。

到底哪里不对劲,说不上来。但总觉得不对。

这是多年战争,生死杀戮中带来的本能。

“你想要什么?”

“学生只求将军将来,为我引荐一二,在新朝有一个前程。”

“好说。”阿布图笑了,说道:“你胆子真大,居然敢骗我?”

王大臣心中陡然一惊。

他就是杭州城派出的死士,是扬州人,在杭州讨生活。此刻扬州十日的消息,已经传来了。王家上下几十口人,绝无幸理。正好朱以海寻找死士,他就自告奋勇了。

他来之前,已经做了很多准备。此刻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壮着胆子说道:“将军哪里的话。学生所言句句属实,怎么会骗您啊?”

“你还不老实。”阿布图说道:“来人,将他给我绑了。”

立即有两个满洲大兵,将王大臣给绑在一根柱子上。阿布图抽刀在手,用一件红色鸳鸯戏水肚兜轻轻擦拭。说道:“你老实说话,我还能饶你一命,给你个前程,未尝不可。但是你要是还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王大臣内心中无数念头闪过,暗道:“我哪里搞错了,我哪里露出马脚了。”

“大人,我真是一心一意想要投奔新朝,求一个前程的。绝无他念,绝无他念。”

阿布图将刀锋点在王大臣脖子下面,轻轻一划下来,将王大臣的衣服割开,露出王大臣的胸膛与肚皮,狞笑说道:“真不说?”

“冤枉。小的冤枉。”王大臣大声说道。

阿布图手上用力,刀锋缓缓的刺进了王大臣皮肤上。鲜血一缕缕的流了下来。

王大臣只感觉胸上有一股刀锋冷意,又有一股热流沿着皮肤划下。随即才感觉到疼。

“他真的看穿了。”王大臣心中比刀锋还冰冷。

对于死,他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就怕死的不值。

此刻他真想说出来了。

“还不说吗?”阿布图笑得越发灿烂,让人看得越发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