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明非报仇，家破人亡

“放开我！我没嗑药！”赵孟华眼见不对，如同一条蛆似的在地上扭曲试图摆脱楚子航的控制，却始终无法挣脱。

看着被按倒在地不断挣扎的赵孟华，路明非也被吓了一跳，心说师兄路子这么野吗？当真是不能得罪啊。

路明非觉得赵孟华虽然得罪了自己，但他这不是当庭抗礼表现得很不错嘛，扫了赵孟华的面子也就罢了，也没必要这么整人吧？即使在伦敦街头，一般也不会用“drug”诬陷敌对帮派，这么干属于是坏了规矩，要被三刀六洞的啊。

楚子航根本没注意到路明非的眼神示意，或者说他认定了什么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而且赵孟华的表现的确有点奇怪，上次诺诺说这家伙被他初次表现出血统吓得拉裤兜了，是不是这次也因为自己情绪的变化又激发血统呢？

路明非还没接受过入学辅导，不知道黄金瞳到底有什么特殊，只能靠瞎猜倒倒有几分歪打正着。

他低声说道：“师兄，他，他是不是被我血统吓到了？”

楚子航抬起头，路明非被唬得脖子往后一缩，楚子航那双眸子此刻燃烧着灿烂的金色神光，就像塞了两电炮似的骇人，即便如此，其他人固然表现出了畏惧的姿态，但是都没有像赵孟华这样失魂落魄。

“师弟，相信我在芝加哥的见识。”楚子航语气平缓的说出了一句话，让路明非觉得里头隐藏着许多深意，顿时再没人质疑楚子航的举措。路明非心里头只有一个想法，赵孟华还不如让我抽一顿呢，这下别说以后留学，估计要留案底了。

“路明非，他、他不会的……”陈雯雯吓得花容失色，这一刻她再也维持不住先前的娴静，梨花带雨的面容让路明非一时间有些心软。可是路明非没有再为赵孟华说话，他不是没有怀疑楚子航这是替他出气，而是觉得是非自有公断，如果真弄错了，想来师兄肯定会道歉。

如果赵孟华真违法了，那他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

至于暗藏在内心深处的某种执念破裂，路明非不想承认，但他现在的一言一行看似和之前差不太多，可是细微处的应对截然不同，至少换做之前，他现在肯定上赶着安慰陈雯雯，而不是冷眼旁观还有心思插科打诨了。

这样的状态，哪怕是不懂感情的楚子航也知道，路明非总算是对于年少时懵懂的暗恋对象祛魅了。

“坏了，我们还行吧？没有得罪路神人吧？”徐淼淼眼见情况不对，急得和双头食人魔似的揽住徐岩岩的肩膀询问。

徐岩岩胖脸上满是汗水，哀怨的望着对方，低声说道：“不好说，路明非以前是不怎么记仇，现在看来简直睚眦必报啊。”

有些和赵孟华关系远的路人角色还能悄声讨论，“树倒猢狲散咯，赵公子还是逃不脱楚大兄的五指山啊。”

至于赵孟华的那些跟班则是惊慌不已，他们生怕赵孟华真有什么问题最后牵连到他们身上，甚至有人开始对着垃圾桶催吐，望着之前一同畅饮的酒水也畏之如虎。

一时间，私人影院内陈雯雯的啼哭声，赵孟华的怒骂声，其他人慌乱不知所措的窃窃私语混杂成了一篇刺耳的乐章，让路明非深陷其中。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路明非喃喃自语，他自诩文学社干将，肚子里有几分墨水，赵孟华这这般模样当真应景，却不想他这感慨万分的姿态又给注意到他的同学们留下了何等深刻地印象。

凄楚的陈雯雯，绝望的赵孟华，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记忆犹新。

《仕兰校史·神人篇》记载，明非报仇，家破人亡，明非报恩，点到为止。

丁蟹，人称反向路明非。

直到“滴嘟滴嘟”的警笛声响起，闪烁的警灯呼啸而逝，路明非方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事情告一段落。

他此刻坐在帕拉梅拉的副驾驶座上，仍旧心有余悸。

“师兄，他、他真嗑药了？”

“从表现上来看很像。”楚子航平静的回答，望着逐渐走远的灯光，他向路明非解释道：“如果你留学遇到这种情况不要过度紧张，某种程度上很常见，可我希望你不要学坏。”

路明非赶紧摇头，又觉得不对换成点头，师兄这话就像老父亲嘱咐儿子似的，他要不要说一句“公若不弃，某愿拜为义父。”啊？要是以前，能给楚子航当义子这机会不知道多少人挣破头，但他路明非现在改头换面，大哥可是伏地魔，不能把辈分弄错了呀。

否则到时候人家一问，你伏地魔什么滴干活，楚子航义子daze，那说出去多不好听？

路明非在放松后思绪显然有些涣散，已经开始幻想“岂能郁郁乎久居人下”了，直到楚子航那边忽然止住对话，他的耳机重新连接上了大洋彼岸执行部的施耐德。

“楚子航，这件事情你做得对，制止了路明非可能出现的暴走。”耳机中，施耐德声音传来，楚子航沉默片刻，回到：“路明非没有出现任何暴走的迹象，血统稳定无疑，这就是我的观察结论。”

“他的指标异常。”那边施耐德声音寸步不让，倒是古德里安还在劝诫，“话不能这么说，对于普通人……好吧，普通混血种来说可能这些指标已经接近失控，可我们缺少对S级的观察检测，他们生理指标更高可能也没有到暴走的地步。”

“那是秘党和校长需要考虑的事情，而我要做的就是把报告交给他们。”施耐德冰冷的回复不留丝毫情面，急得古德里安教授蓬乱的头发根根竖起，要不是看施耐德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指定要和这家伙过上两招。

听着耳机中的争论，楚子航沉默中断掉了链接，他看着副驾上一言不发的路明非，开口说道：“你应该没事了吧？我准备开始给你入学辅导了。”

路明非如梦方醒，这才发觉他们上了高架桥，好像上次诺诺也是带着他在高速上飙车，结果半路没油。

所以这一次路明非留了个心眼，还好，师兄到底是靠谱的，加满了油。他也正有许多疑惑，之前诺诺不断推脱，如今等到了楚子航，他总算是可以一解心中谜题了。

楚子航说完之后却没有急着开口为路明非讲解疑惑，他望着熟悉的高架桥，这段路他曾无数次重复，却始终找不到那个雨夜的入口，如今载着路明非走上这条路，楚子航觉得分外宁静，没由来的觉得像是回到了许多年前，只是身边的不是那个人，开的也不是那辆迈巴赫。

周围寂静无声只有引擎的轰鸣，直到周边空无一车，楚子航再度开口，沉声重复道。

“那么入学辅导就从现在开始吧。”

“哦，好好，师兄，咱们不用去什么秘密基地吗？”路明非还在回味之前的事情，这次赵孟华肯定栽了个大跟头，只是这事情到底怪谁着实难说。好像是他吓到了赵孟华，因为根据诺诺所说，赵孟华是被他觉醒“血统”的表现吓到失禁。

这次路明非也以为是自己导致，但是楚子航好像也干了，那明亮的眼睛璀璨如黄金，肯定不是什么美瞳，至少他没听过哪家美瞳还带炫光效果。所以路明非怀疑赵孟华是被师兄这般人中龙凤吓成那样的，但他没法说，总不能和阿sir说我俩把人唬到拉裤兜了吧？

楚子航不知道路明非脑子里想着什么，更没回答他不着调的问题，腾出手按下隐藏在方向盘背面按钮，中控台旁边的储物柜缓缓打开，呈出一份拉丁文混合着英文写的古怪文件。

“首先把保密协议签署了，我才能向你进行正式的入学辅导。”楚子航望着熟悉的高架桥，他无数次从这里经过，却回不到那个让他记忆犹新的雨夜，“按照传统，学员在入学辅导前会进行催眠或者心理暗示，老派的作风是喝上一整杯烈酒，这是为了避免那些人在接触到禁忌的知识时太过震惊造成不良后果。”

正仔细打量着看不太懂文件的路明非手一颤，他为了学习魔咒，顺从汤姆的建议自学了一点儿拉丁文，但是不够熟练，只能从只言片语当中略窥门径，刚看了个开头正仔细从记忆里对照呢，就被楚子航吓了一跳。

“有这么恐怖吗？要不我……”他刚想说要不别签了，可是回顾寂静的高架桥，身边楚子航冰冷的侧脸让他把话吞了回去。

他心说要是拒绝了，师兄该不会一脚把他踢下车去吧？赶紧拿起笔胡乱写上了自己的姓名。

楚子航看着签署好的文件再度被储物箱收下，照本宣科说道：“作为一家在美国教育部注册的正规大学，卡塞尔学院一直致力于向有特殊才华的学生提供高质量的教育，并且推荐工作。我们的正常学制是四年……”

豪车的平缓运行加上师兄不带感情的念诵，路明非昏昏欲睡，楚子航从后视镜瞥见了路明非的状态也不打扰，开篇明义的背诵完了必须要说的台词，一句话让路明非精神一振。

“实际上，这些学科专业大部分都不能在社会上受到认可，当然，我们所学到的专业本来就不被世俗认可，因为我们专攻的方向，是一种本应该属于幻想中的存在。”

“来了！就是巫师、魔法吧！”路明非瞬间意识到硬菜上桌了，果然他猜的不错，那什么需要念咒才能使用的血统能力，隐藏在阴影当中的深层社会，现代魔法界的一角即将向他展现！

“那就是……”

“魔法！”路明非率先抢答，接着就看到楚子航波澜不惊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侧过头用不解的眼神看向他。

这种失态的表情只有一瞬，但是对楚子航这万年面瘫脸也足够明显，再配合楚子航的沉默，路明非知道，自己猜对了。

“果然，我早就掌握了这个世界隐藏的真理！”路明非暗自给自己打气，这样一来许多事情都说得通了，谁知他还没来得及像个变态犯罪嫌疑人一样解说自己怎么发现的，楚子航接上被打断的话。

“是龙。”

“啊？”路明非脑袋上挂起一个巨大的问号，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我现在下车可以吗？

楚子航找回节奏，不徐不疾的继续说道：“根据北欧神话《老爱达经》的记述，诸神黄昏的时候，它会把世界之树伊格德拉修的树根咬断。那一天，世界毁灭。而我们，所学习的一切都是为了应对这传说中归来之日将毁灭整个世界的存在，龙皇，尼德霍格。”

楚子航最后说出的名字并非中文，而是一种路明非从没听过的语言，仿佛具有魔力，路明非瞬间就忘却了周遭飞速朝着身后抛去的景象，耳畔恢弘的笑声低沉，又宏大庄严，仿佛在青铜的古钟里回荡。眼前浮现出一幕幕恢弘惨烈的景象。

窗外白色光芒中高架桥原本的景象逐渐褪去，又不断重现，最终给人工的造物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外衣，让路明非恍惚间觉得进入了某种至高的殿堂。

他看到前挡风玻璃外远方站着山一样魁伟的骏马，它披挂着金属错花的沉重甲胄，白色毛皮上流淌着晶石般的辉光，八条雄壮的马腿就像是轮式起重机用来稳定车身的支架。它用暗金色的马掌抠着地面，坚硬的路面被它翻开一个又一个的伤口。马脸上戴着面具，每次雷鸣般地嘶叫之后，面具上的金属鼻孔里就喷出电光的细屑。

马背上坐着巨大的黑色阴影，全身暗金色的沉重甲胄，雨水洒在上面，甲胄像蒙着一层微光。他手里提着弯曲的长枪，枪身的弧线像是流星划过天空的轨迹。带着铁面的脸上，唯一一只金色瞳孔仿佛巨灯一般照亮了周围。

路明非的脑袋里回荡着一个凄厉的吼叫，他居然觉得自己能听见那巨兽的嘶吼。

他想起来了，从诺玛的只言片语当中他曾经看到过血统觉醒时会见到的奇怪画面，被称之为“灵视”。而楚子航刚刚所说的语言想必就是激发他开启血统的钥匙，难怪一般人要被催眠或者喝下烈酒才能接受入学辅导，就是怕面对这种场景吓得昏过去啊。

“师兄，卧槽，这就是灵视对吧！真劲啊！”路明非除了一开始有些失措后很快回过神来，他正襟危坐，摆出郑重姿态。

开玩笑，他路某人虽然不是很懂龙啊魔法什么的，不过归根结底这些玩意儿万变不离其宗，就像邓布利多教授初次见他就展示了一番魔法，现在师兄给他展示一下所谓“龙”的伟力也很正常。

“我懂的，这也是入学辅导的一环吧？师兄你要好好记录我的英姿啊，区区幻觉怎么可能击倒我！”路明非兴奋的发出呐喊，他之前可是听到了楚子航和执行部的人汇报，他还觉得在私人影院中自己表现得是不是有些不太好，现在悠悠姐机会，路明非就就算不为了别人，也得为自己那36000美刀的奖学金奋斗啊。

所以他铿锵有力的端坐，凝视着楚子航等候对方夸赞的眼神。

谁想楚子航面色冷得吓人，下颌棱角随着他咬紧牙关锋利如花岗岩，胸膛深处发出低声嘶吼：“这不是灵视，我也看到了，这是真的，我们进入了……死人的国度！”

他，楚子航，重新进入了曾经遍寻不到的诡境，看到了那个带走他父亲的巨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