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归

艾兰从坩埚中慢慢爬了出来。

衣服干爽，整齐，好像刚才被坩埚煮过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这些魔药，都被我的身体吸收了……”艾兰喃喃道。

四周点燃了一些火把，是斯克林杰他们留下的，艾兰借着火光观察着自己的双手，修长有力，皮肤白净，跟之前没有什么分别，搬铁皮桶时被划破的伤口愈合了，身体被疯乞丐弄伤的其他部位也似乎都恢复了。

这药澡，疗效很好啊。

“你……”疯乞丐用惊愕的目光盯着艾兰。

他半瘫地上，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好肉了，手足全部被折断，白森森的胫骨从他的膝盖处捅了出来，冒着星星点点的炽热火星。

“你活着……他还活着，快来人，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哈哈哈哈，快来人，看看我看看我成功了！”疯乞丐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刚抬起腰杆，整个人就跟散架的木偶一样折叠着瘫了下去。

艾兰环顾四周，借着火光，他得以一窥全貌，除了躺在不远处的那四具尸体，更远的地方，还零零散散地落着一些白骨，看上去体态都不大，有些已经被风化了……

“这些……都是你拿来做试验的？”艾兰问道。

疯乞丐嘿嘿地笑着：“失败品，跟你不一样，这个项目我研究了60年，只有你这一件杰作，我会留名青史的，所有人都会……啊——”

艾兰一脚踩在疯乞丐糜烂的膝盖上。

惨叫声回荡在死亡厅中。

“废话真多，跟我说说这个项目。”艾兰挪开脚。

话音刚落。

一阵淡绿色的光出现在艾兰面前，是那张卡片。

卡片上出现了一行字：

【特性“长生”已吸收，解锁：收债人】

【具体用法后续说明】

嗯？

所谓特性“长生”，应该就是这个缄默人和斯克林杰所说的，所以，自己被一锅乱炖后就能长生了？

还有这冷不丁的一句“具体用法后续说明”……就很灵性。

艾兰哑然失笑。

疯乞丐癫狂地讲道：“对，你应该笑，你是唯一一个成功的杰作，这个项目自死亡厅成立以来就设立了，研究生死的秘密，而我终于将长生带到了这个世界，啊——”

艾兰把脚踩了回去：“算了你不用说了，我后续会知道的。”

“你不明白……哎哟……”

“这是个荣耀，这项目的成功会震惊世界魔法界，我们会把你的身体切开，探索长生的奥秘……轻点拽，疼……”

“能长生的不只有魔法石，嘶我的胳膊！”

疯乞丐一路被艾兰拖着在崎岖的石板路上磕磕碰碰，他茫然地看着艾兰：“你要带我去哪？”

“去你该去的地方。”艾兰拖着疯乞丐一路向前，被铁锅乱炖后，艾兰发现自己的力气也大了很多，竟然能拖动一个成年人。

最后，艾兰把疯乞丐放在了石拱门面前，黑色的帷幔轻柔地拂着疯乞丐的脸颊。

疯乞丐双目瞪圆，“你要干什么？”

“送你上路。”艾兰冷冷道。

疯乞丐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乱：“你不能，绝对不能！60年，我研究了60年终于成功，我证明了自己！可他们还不知道我成功了，那么多人都不知道我成功了！我得让他们知道！来人，来人呐！巴里·海沃德成功了！”

“没人听得见，没人会知道，他们只会知道连环杀手是个缄默人，你会死，然后被人唾弃，再然后遗忘。”艾兰拍了拍他的脸。

疯乞丐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不可以！你可以现在就把自己切开给我看看吗，我想看看你的胃，你的心肺，一定很有研究价值，对，你要把自己送到埃及魔法部去，对，找他们部长，他们知道这个项目，印度也知道，对，还有尼泊尔你去找他们……”

“你傻啊。”艾兰摊摊手：“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我会隐瞒，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疯乞丐像是被人从背后狠狠砸了一棍子，整个人木然了，他晃晃悠悠地抓住艾兰的手：“不行……绝对不行……我愿意接受摄魂怪的吻，我不怕死，我愿意用生命和全部财产跟你换，求求你，把巴里·海沃德成功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艾兰冷漠地看着他，“多少父母也愿意用生命和全部财产，换回他们孩子的消息。”

“我愿意赎罪，你提条件，什么我都答应！”疯乞丐乞求地摇晃着艾兰的手。

艾兰想了一下：“也行，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好，我一定知无不言！”疯乞丐眼睛里燃起了希望。

艾兰问道：“你知道，魔法部有直接连通到伯明翰的飞路网吗？”

疯乞丐愣了一下：“有，7号壁炉。”

“好的，谢谢。”艾兰抽回了手。

失去支撑的疯乞丐向后倒进了石拱门里，穿过帷幔。

“噗通”一声，一具冰冷的尸体僵直地躺在了石拱门中，脸上还保留着最后惊愕的表情。

帷幔浮动，掀起了一阵清风，清风在整个死亡厅中回转飘荡，从墙上的石块中斑驳出缕缕细沙，轻轻盖在那些瘦弱的白骨上。

“斯克林杰主任，已经联系过阿兹卡班了，摄魂怪直接过来。”

“主任，这个消息是否要透露给《预言家日报》？”

…

傲罗们的脚步声逐渐清晰。

我该走了。

艾兰吹灭了火把，潜身遁入黑暗中。

……

得益于魔法部的飞路网，艾兰回到伯明翰的家里时，时间才刚到晚饭点。

“艾兰，你终于回来了，还以为你忘了今天我们订了餐。”说话的是艾兰的妈妈，苏菲·伊万斯。

父亲亨利笑眯眯地替艾兰披上一件真丝外套，“你的病好后我们还没像样地庆祝一下呢，走吧。”

晚餐是位于市中心的一家日料店，松露金枪鱼刺身在口腔中迸发出海洋的鲜美和森林的馥郁，蓝鳍金枪鱼大脂寿司的脂肪像黄油一般细腻轻盈……

看着四周温馨的环境和诱人的美食，艾兰偷偷抿了一口清酒，清冽绵甜。

很难想象几个小时前，自己还在一口坩埚里炖着……就跟个梦一样。

但……艾兰摸着口袋里温热的卡片，他知道这一切不是梦而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