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四十万人啊!
朝廷精锐二十余万人,边塞重镇将士,征调各地的民夫徭役,后期辎重人员,亦有近二十万人。
瓦剌部也先手下的精锐将士,也不过堪堪十几万人罢了。
大明朝堂比之瓦剌部也先,有着近两倍多的人数优势,就这般情况却能够败了,被别人给打的溃不成军,简直不要太过于离谱。
这仗究竟是怎么打的?
就是近四十万头猪,不要命的横冲直撞,不说能够胜利,也不可能被别人给包了饺子吧!
细数历朝历代过往历史,怕是只有王莽对阵刘秀这个天命之子,才出现过这般离谱的战绩吧!
问题王莽对阵刘秀,能够造就这等离谱战绩,乃是有天降陨石落于王莽军中,造就人心涣散,认为是天降神罚,为此输败了也算是情有可原。
大明对战瓦剌,这可是不曾有传言,什么所谓的天降陨石相助也先,乃是真正的两军对垒,排兵布阵而大败。
诚然败了就败了吧!
那么多人,怎么可能连突围都没办法突围,尽数被别人给剿灭,连御驾亲征的皇帝,都成了别人的俘虏,简直是离了大谱。
这等耻辱,整个历朝历代以来,唯有北宋出现过这等事情,亦是载入史书,让后世引以为戒的‘靖康之耻’。
说实在的。
此时此刻,在场参与议事的朝中重臣,不少人的心中都不禁愤恨骂娘,为何朱祁镇不跟着那些个牺牲的将士,一同死在战场上。
倘若死在了战场上,不被俘虏,不管是于大明天下也好,于整个大明朝堂而言,都会好上很多。
可这皇帝没死,落于敌手被俘虏,那么此事倘若操作不好,他们这些个大臣有一个算一个,怕也势必要在历史上留下浓厚笔墨,成为后世引以为戒的典范,成为第二个北宋,与靖康之耻并列。
不过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他们能够怎么办?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就像于谦方才所言,后续肯定陆陆续续那些个相邻的重镇会接二连三传递军报入北京城,随着接二连三消息传入北京城,皇帝被俘虏、大败的消息,肯定也瞒不住,这世上可没有什么不透风的墙。
届时整个北京城,以及周边的各州府、重镇,将领、将士、百姓势必人心惶惶不安,动荡不止。
纵使心中有着各种各样千丝万缕的思绪,群臣也不得不将心中思绪给强压下去,想想如何善后,如何给朱祁镇擦屁股,收拾眼下的烂摊子,稳住现在的局势,尽可能的挽回当下的局势,才能够不成为与靖康之耻并列的存在。
见气氛沉寂压抑,无人主动言语,坐于主位的孙太后蹙了蹙眉,一声长叹主动出声,道:
“诸位皆为朝廷肱骨之臣,深受先帝和陛下信任,如今国之遭遇这等变故,哀家乃一介女流,于国事朝政不通,望诸卿能够集思广益、商议谋划,眼下危局当何解?”
“恰逢危难,诸卿皆为肱骨之臣,皆可畅言心中所想,不必顾虑、思言语恰当对错,皆为国解危难,都可言出来大家议一议,哀家亦理解,绝不责罚,不上罪。”
这话说的纯纯多余。
纵使孙太后不言,他们真的在乎所谓的罪责吗?
倘若别的时候或许会思量一番,但现在稍有不慎将第二个靖康之耻重现,很有可能跟着皇帝一起被钉到历史的耻辱柱上,危及他们最为看重的名誉上面,亦牵扯到他们这些人自身身家性命,哪里还顾忌孙太后所言的罪责?
为何都沉默不言,不过乃事发突然,变故太过骇人,让他们一时之间没回过神来,同时也在思量后续的处理事情事项,且此可不是小事,但凡踏错一步,会引出什么样连锁反应谁也不知道。
言罢,临近半盏茶的时间,孙太后见整个殿内依旧没一人主动响应,也知晓此事不能够再拖,务必要找一个人开口,打破眼下的僵局才行。
场中群臣,发生如此事情,往后势必要仰仗这些个人,自然是暂时不能恶了别人,遂她把目光投向场中,最不怕得罪、亦能够拿捏住的人身上,沉声道:
“陛下御驾亲征,离京前曾命郕王留守京师,此时正值危难变局之际,需主心骨、想办法商议破局重要时刻,郕王为何沉默不言?”
“此举又如何对的起,陛下离京时的重托?”
斜靠在软榻上的朱祁钰微微怔了怔,反应过来后心中了然,知晓孙太后此举为何意,这是想将他当成突破口,想让他来挑动场中寂静群臣的口。
虽被当枪使,让朱祁钰心中不舒服,也不符合他前来参与议事前,给自己定下当小透明、静等皇位落在自己身上的策略,但也清楚话已至此、帽子扣的够大够狠,他已然没有沉默不言的理由。
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那么就拿点真本事出来,以此吓一吓孙太后,再给她添上一把火,埋上一颗钉子,看看她会不会惶恐提议南迁,如若其主动提起,那么事情就有意思了。
届时,瞅准时机他站出来,呵斥讲明此间利害关系,表露己身立场同时,给予朱祁镇一个体面,同时落一落孙太后于群臣中的印象,里子面子他皆要,遂回道:
“太后恕罪,于此危难之际,臣自当尽心尽力,不负陛下离京时重托和信任。”
在场的诸位臣子,皆都是老成精的人物,对于孙太后此举,如何能够不明白她的深意,且朱祁钰的回答,也让群臣产生了些许好奇,想要看看其能够有什么好的建议,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在众目注视下,朱祁钰皱眉思索了片刻,继续道:
“依臣之拙见,此事最大的关键,在于瓦剌部也先心中如何想,是否会乘胜追击,一路南下危及北京城。”
“如今皇兄身陷胡虏,亦同时可派人接触也先试试,许以重利能否迎回皇兄,纵使也先不松口,也可探探也先口风,试试其态度,便于后续安排。”
“倘若也先野心膨胀,一路南下危及北京城,以北京城如今守卫力量,可战的人有多少,实力究竟如何,能否护卫北京城安危,此事臣无行军打仗经验,亦不知晓此间详细,内情如何只得于侍郎,焦驸马、诸位大臣理应心中有数。”
“如若....”
说到这里,朱祁钰顿了顿,声音骤然低沉忧虑,道:“咱们京都当如何,应多思量、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