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因果勾连一线牵

“你家中物什都暂放在了我宅院中，回头你需要了来取即可。军中管吃管住，不必担心花销，你若不愿与其他兵卒同住，也可去军伍分给我的单房睡，我本也不用。”

路上，杨亢道：

“林叔有炼气三层的修为在身，因此任职小旗，按理说你该继承他的职位，军中，至少咱们这向来如此。

“但没有修为难以服众，所以要走军功晋升的路子，你来我旗下，先攒军功，我再找个由头举荐你晋升。

“还有一事，殊为重要……”

杨亢说着，看了纪御一眼，见他有些心不在焉，提醒道：

“认真听！”

纪御并非是心不在焉，而是被往来行人头顶的词条，吸引了目光。

不入品的【天赋灵根】数量不多，百人之中约莫一二个。

九品下等、九品中等的【天赋灵根】更少，数百人才见着一个。

如杨亢的【真灵应霆·九品中等】，这种奇异的词条再没有看见。

听闻杨亢说话，纪御连忙收回心神：

“老哥你说。”

杨亢继续道：

“当了门卒，眼光机灵点。你若遇见姓谢的，就是有什么不合规矩之处，也只当没看见，记住了！”

纪御不解：

“这是为何？”

“早就说你不该闷头读书，连这也不知道。”

杨亢道：

“只因一点，从两百年前的镇南大将军谢震，被封镇南王以来，咱们这泗州九县三十一镇，就慢慢成了谢家的地盘。

“有品级的官吏，内亲外戚占了大半，剩下的也多少有些裙带关系。大小帮派，八方行商，都有谢家在背后把持。咱们军伍实际上也是谢家的私军。你随便拦下个姓谢的，说不准就跟谁沾亲带故。”

纪御听得咋舌。

泗州分明已成了国中之国，谢家就是这的土皇帝。

世家大族横张至此，大越国却无力管束。

果真是要完了。

“我记下了。”

闲谈间，两人到了北城门。

杨亢带着纪御找到一个老官，简单地登记入册，便成了军户，领了披挂、佩剑与一本厚重书册。

纪御大致翻看了部分内容，发现这书册竟是一道名为《镇南军斗战法·卷一》的修行功法。

他不禁有些奇怪：

“我记得修行中人都讲究个法不轻传，军中怎么给得如此随意？”

杨亢以一种意味不明的语气道：

“因为功法是军伍的功法，军伍是谢家的军伍。而谢家，不仅不怕这功法泄露，反而希望大范围传播，让天下修士都来修习。”

纪御侧目：

“这意思是……”

杨亢笑了笑：

“这功法每一卷都很强，远胜于一般散修修习的功法，但却是有很多后门。其一便是，卷数压制，修行卷一者会被修行卷二者压制，其余卷数三压二，四压三，以此类推。

“这种卷数压制不局限于军伍，还涵盖了谢家内一切功法。一般修士若修行了这功法，便可胜过大多散修，但同时，又被谢家修士压制，再难以与之为敌。

“诱惑寻常修士，将之绑上自己的战车，又压制掌控。实是恩威并施之举。”

纪御了然。

按说新兵应该去营中训个把月，学一套拳脚功夫、军令纪律。

但按杨亢的说法，纪御来当门卒只是走个流程，就不必真当个新兵训了。

因此，纪御径直随着杨亢来到了城门外，有样学样地跟着其余门卒，一同盘查来往人群，核对纳税物品。

日上三竿，一长列车马驶来，停在城门前。

杨亢见状，招呼了六人上前盘查。

前车中下来一矮胖男人，四下观望，看见杨亢，便凑上前来，递出一张单子，面露谄媚：

“这位大人，车上货物悉数如此，您大可对照着盘查。”

杨亢眉头一挑，接过单子，幽幽道：

“我如何知道你没有作假？”

这发福行商连忙道：

“不若您亲自看看？这边请，有些偏杂货，您未必认得全，我来为您指认……”

“嗯。”

杨亢点点头，便与行商往靠后的车马走去。

“陈酿天仙叹二十坛，黍山宝米一千斤，青蚕布一百匹，您摸摸看，都是上好的料子……”

行商介绍着，引着杨亢上手。

纪御远远瞧见他伸手探进布匹，手上动了动，接着点头：

“确实是个好料子。”

行商见了，立即喜笑颜开。

这一唱一和的，好不熟稔，一看就知道，双方都没少干。

纪御心说，难怪杨老哥孤儿出身，却能在城中买宅院，此前还说北城门是个好去处，敢情是有油水可捞。

当即移开视线，装作不曾发现的模样。

环视四周，却是陡然将目光停在了一人身上。

只见一面容阴郁、体格瘦弱、作白衣书生打扮之人，正要排队接受盘查。

他一方冠帽之上，顶着两枚词条：

【天赋灵根·九品下等】与【舐血强身·九品下等】。

【舐血强身·九品下等：性喜杀戮，每有杀生，舔舐其血，可令血肉强化一分。】

这看着可不像一个瘦弱书生该有的词条。

纪御皱眉，忽地有种直觉。

此人必是想趁着杨亢与六个门卒被行商车马拖住，盘查力度大减之时，悄悄出城。

纪御连忙来到杨亢身边，低声道：

“老哥，注意那个排队出城的白衣书生，拦下来问问。”

盘问可疑之人，本也是分内之事。

杨亢飞快地看了一眼，动作轻微地点点头，随即朝四周门卒高声道：

“好了，别浪费功夫了，回去看着。”

六个门卒闻言便站回原位，继续盘查。

“你拿着这单子跟税务官说，盘查无误，便照着交税。”

“好嘞，多谢大人！”

打发了行商，杨亢便步履散漫地穿过人流，靠近盘查队伍。

“前几日县狱逃了人，你们切莫懈怠，盘查得仔细点！”

杨亢喊道，目含精光，扫视着四周。

余光盯着那白衣书生，却见其面容有些不自然，脸色偏白，长袖遮住了手。

当真有些可疑。

眼见着离盘查的门卒越来越近，杨亢就守在附近，白衣书生眼睛动了动，毫无征兆地自语了一句：

“坏了！少了本书！”

说罢离开长队，就要往回走。

杨亢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一凝。

分明是个瘦弱书生，走姿步伐却大开大合，落地有力。

有鬼！

“你走什么？站住！”

杨亢喝道。

此话一出，那书生却是猛然提速飞逃，周身竟隐隐有灵气逸散而出。

“炼气一层？我命你站住！”

杨亢怒喝出声，周身灵气迸发，瞬间越过人群。

他脚底生风，身形飞速前行，三两步便追上了白衣书生。

手中剑不出鞘，挥臂砸在白衣书生腿上，砸出一声闷响。

白衣书生立时摔倒在地，紧接着被杨亢利索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远远见此情形，纪御才缓步靠近。

却见视野之中，一条细线从那白衣书生心胸探出，连接到了自己心胸处。

白衣书生头顶的词条文字，随之发生了变化。

变作了【天赋灵根·九品下等[可复刻]】与【舔血强身·九品下等[可复刻]】。

这难道是……

纪御心脏剧烈跳动起来，顺着直觉，心底默念了一声：复刻【天赋灵根·九品下等】。

【库存词条增加】

【库存[1/1]：天赋灵根·九品下等】

在此之后，白衣书生头顶的词条文字中“可复刻”的字样，与连接他与纪御的细线，渐渐消失。

这大概是只可复刻一次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