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孤注一掷

十日后。

大军整装待发。

何东命公孙述率部留守石泉堡，辎重粮草均在城里，务必小心谨慎。

公孙述不以为然：“下官带着一千五百士兵，便可守住南郑，现在守护石泉堡，何须一万四千人？”

“西城城高墙厚，守军六万余人，将军只带五万余兵将前往攻城，兵力略显不足，再从我部调八千人随军东征，如何？”

何东道：“不可！你部一万四千人，但要派兵前往南郑运粮，守城部队不足一万人。石泉堡乃我军的后勤补给重地，不容有失，公孙兄必须严加防范！”

公孙述道：“诺，将军大可放心！”

何东命耿纯为左军，马援为右军，自带中军，祭遵为后军，昂首向西城进发。

三日后，大军离西城二十里处。

西城就在眼前，众将官摩拳擦掌，纷纷要求立刻攻城。

何东指向西城，道：“前方村庄被毁，树林被夷，视野广阔，西城城墙上旗帜飘扬，将士林立，显然，叛军以逸待劳，已作了充分的准备。”

“他们没有在城外结阵，分明想固守城池，我军也不必急于进攻，待部队休整一天，明天攻城也不迟。”

说罢，下令安营扎寨。

次日上午。

何东召集众将官，分配攻城任务。

突然，探子禀告，后方尘土飞扬，一队人马正向我军冲来。

众人大惊失色。

后面是石泉堡，何来的军队？

何东立刻上马，带着众人赶往后方。

才走一半路，探子又报，后方出现的军队，是公孙述带领的部分石泉堡守军。

何东心里一沉，坏了，最糟糕的局面出现，石泉堡失守！

他挥挥手，拨转马头，回到主营帐。

不久，公孙述披头散发，踉踉跄跄，跑入营帐。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下，哭丧着脸道：“将军，下官无能，石泉堡被敌军攻占了！”

何东命人扶他坐下。

公孙述连喝三碗水，然后慢慢说出事情的原委。

昨晚戌时，他还在处理政务，忽然听到外面喧哗不已，锣鼓声、叫喊声，划破夜空。

他急忙出来察看，士兵报告，敌军已经从北门杀了进来。

敌人从何而来，有多少人马，如何破城，他完全不知。

他马上召集队伍，上前迎战。

双方在北门的街巷，展开激战。

他命人捉来两个俘虏，仔细盘问。

原来，叛军从西城来，共一万六千人，沿着秦岭余脉的小路行军，三天前已经潜伏在石泉堡北面的山谷里。

刘快起兵攻占西城后，石泉堡及周边的民众，纷纷躲进周边的山里。

“小乱避城，大乱避乡，浩劫避野”，古代民众，对于逃避战乱，早已经验丰富。

听闻新朝的军队已经收复石泉堡，躲在山里的民众，陆陆续续返回家中。

人口数量和质量是影响地方稳定和发展的关键因素，对于民众的回归，公孙述欢迎之至。

岂料，狡猾的叛军，派了一些士兵假扮成百姓，混进城里。

昨晚，混在城里的叛军，偷偷摸上北门，杀死守卫城门的士兵，放下吊桥，打开城门，放了叛军进来。

叛军越来越多，东门、西门相继失守，叛军到处烧杀抢掠。

公孙述见势不妙，立刻带着身边的部队，从南门逃出城外。

远远回望，石泉堡火光冲天，映红了半个夜空。

万般无奈，他带着队伍，连夜往西城方向撤退。

一路上，汇集了不少逃出来的残兵，今早清点人数，仅剩五千余人。

石泉堡失陷，辎重粮草尽失，顿时军心大乱。

公孙述羞愧道：“下官辜负了将军的嘱托，导致石泉堡失守，将士伤亡过半，请将军调拨两万兵马，下官势必夺回石泉堡！”

马援、耿纯都站了起来，请求带兵回攻石泉堡。

祭遵较为冷静，道：“夺回石泉堡，已于事无补，叛军必然会将辎重粮草，付之一炬。当下，我军仅余三日干粮，军心浮动，为今之计，唯有往南退回西乡，重整旗鼓，再攻取石泉堡和西城。”

怎办？

腹背受敌，余粮不足，士气低落，何东陷入沉思。

众人渐渐闭口不言，静静看着他。

良久，何东道：“我军一路东进，势如破竹，现在西城唾手可得，如放弃了这次机会，让叛军有了喘息的时间，那下次再进攻就困难多了。所以，绝不能退回西乡！”

“如果回攻石泉堡，那西城的军队就会趁机出击，我军前后受敌，恐怕难以抗拒。”

马援道：“不能退兵，又不能回攻石泉堡，该如何是好？”

祭遵焦急道：“我军仅剩三日干粮，周边的村寨又被叛军毁掉，无处筹集粮草，只怕三天过后，我军不战自败。”

“当下夺回石泉堡，毫无意义，辎重粮草，十不存一。”

何东用力一拍案几，大声道：“我军只得一条出路，便是孤注一掷，三日之内，攻下西城！”

众将官大吃一惊，西城固若金汤，只怕难以速战速决。

但仔细思量，这确实是唯一的可行之计。

置之死地而后生。

众将纷纷起立表态，破釜沉舟，毕其功于一役！

何东调拨了五千士兵给公孙述，命他连同原有的五千残兵，在后方筑起堡垒，深挖壕沟，上面插满栏栅，前方布满荆棘，多备弓箭，防御石泉堡方向的叛军侵扰。

他亲自率领马援、耿纯和祭遵，全力围攻西城。

两日后。

西城，汉中王府。

气氛沉重，众人面色凝重。

刘快道：“众将官，敌兵两日来展开猛攻，西城岌岌可危，诸位可有良策？”

众人默不作声。

方望叹道：“何东一介纨绔小儿，竟如此冷静，兵行险着，实在出人意表！”

“此话何解？”刘快满脸疑惑。

“老夫推测，他在石泉堡失守后，必然会退兵西乡。那时候，我军兵精粮足，在石泉堡一带，做足防御，再步步为营，徐徐进攻，他只得败退南郑。”

方望叹了一口气：“实在想不到，他竟然会孤注一掷，强攻西城。”

刘快哭丧着脸：“霍洪赵明已经率兵在敌军后方强攻，但被敌军利用地形筑起的堡垒壕沟抵御，前进不得。何东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许多强大的武器，守城将士伤亡惨重，城门摇摇欲坠，西城危在旦夕。”

大将军刘印道：“没错，敌军的填壕车快速填平了护城河，投石车和床弩远程攻击，那些云梯又高又坚固，敌军不惧生死，我军难以匹敌。请大王尽早决定去向！”

方望点了点头：“天下人心，尚念汉朝，我们希望仍在，暂且退让，先退回上庸县，再谋求东山再起。”

上庸地处秦巴山区的腹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众将官纷纷劝谏。

大势已去，刘快无论如何不甘，也只得无奈接受。

东门的敌军较弱，他命各将调集兵马，下午从东门突围。

申时，刘印率领三万残兵，冲出东门。

刘快等人跟随其后，一口气跑出二十里远。

他回头看着西城，悲怆道：“就此别去，也不知何年何月方重回此地！”

方望道：“何必伤心，只要回到上庸，便是蛟龙入海，假以时日，必卷土重来。幸亏何东经验不足，没在此地设下伏兵，让我等逃出生天！”

“咚，咚！”

他话音未落，前面的树林，突然锣鼓喧天。

两彪军马，从左右两边，冲杀过来。